刑場當中肅殺一片,周瑄洪亮的聲音迴蕩四周,阿速手執長刀,目光凜然,但是站在棚子下的朱儀二人,氣氛卻反而變得有些輕鬆。
看着旁邊的漏壺一點一點落下,張輗轉頭對着朱儀問道。
「說來,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任禮願意拿出讓國公爺都覺得值得的東西,到底換了什麼心愿?」
面對這個問題,朱儀搖了搖頭,卻沒有直接回答,只道。
「二爺一會就知道了……」
此刻,天空中烏雲翻卷,大顆的雨滴開始落下,原本圍觀的密密麻麻的百姓,已經有少部分,開始往回走了。
大人物被砍頭,當然是稀罕事,但是,顯然遠沒有自己還沒曬乾的衣服緊要。
隨着周瑄將聖旨宣讀結束,漏壺的刻度,也終於來到了午時三刻上。
坐在簡易棚子下的桌案後,周瑄面色肅然,從面前簽筒中抽出一道其紅如血的簽令,重重的摔在地上,森然的聲音同時響起。
「午時三刻到,奉聖旨,行刑!」
火籤觸地人頭落,令牌落在地上發出一道細微但沉悶的響聲,天空中的雨滴恰在此時,也變得急促起來。
刑台下,原本圍觀的百姓已經離去了大半,但是,仍有一大批人,在菜市街的兩旁的屋檐下,好奇的望着遠處的刑台。
隨着簽令落地,阿速雙手握刀,面色冷漠的將其高高揚起。
長刀雖舊,但難掩血腥肅殺之氣,一顆顆雨滴落在刀刃上,將長刀洗鍊的纖塵不染,刀刃寒光閃爍,映照出任禮蒼老的面龐。
斬!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長刀飛快的落下。
一抹寒光閃過,溫熱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飛濺起足有丈余高。
一道鮮血如同傷痕一般,從阿速的嘴角飛濺到眼角旁,讓他的臉顯得猙獰無比,也染紅了阿速略顯破舊的盔甲。
與此同時,一顆蒼老的頭顱,瞪着大大的眼睛,滾落在刑台上……
死不瞑目!
似乎到臨死的那一刻,反而在疑惑自己為什麼忽然失去了身軀。
與此同時,任禮被按在鍘台上的身子輕微的抽搐了一下,旋即,便歸於平靜。
大雨傾盆而下,將奔涌而出的血液混成血水,肆意流淌在刑台上。
阿速瞥了一眼身首分離的任禮,正欲走下刑台,然而眼神朝着台下一掃,卻站在了原地。
傾盆大雨之下,阿速立在刑台上,任由暴雨打濕自己的身上臉上,他緩緩將長刀收起,卻並未入鞘,而是手中長刀直直的插在刑台上,雨水從長刀上流過,洗去剛剛沾染的血氣,卻洗不去撲面而來的殺氣。
行刑已經完成,但是阿速卻沒有下台的意思,而是雙手交疊,倚刀而立,宛如一個殺神般,面無表情的望着台下。
此刻,瓢潑的大雨落在整個菜市街,天空中沉悶一片,濃濃的烏雲將天穹壓低,似乎觸手可及般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圍觀的百姓早就已經紛紛到了四處躲雨,雨聲嘩嘩,將一切的嘈雜聲掩蓋不見。
寂靜的街巷前,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手裏牽着粗粗的麻繩,繩索的兩端,綁着一輛簡單的二輪板車,一步一步,徐徐而來。
豆大的雨滴急促的從天空中落下,砸在少年蒼白的臉上,他身着青衣儒衫,外罩白色素服,一支青木簪將發冠束起,額頭戴孝,眉頭緊蹙,雖然渾身上下早已經濕透,但是,步履卻依舊緩慢而堅定。
即便大雨模糊了視線,但所有在旁看到少年身影的人,也仍能感覺到他每一步的艱難,似乎,每往前走一步,少年都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如果不是此刻大雨傾盆,他們一定能夠看到,少年額頭上的汗珠不停滾落,汗水混着雨水,從臉龐上滴落,掉在大地上,融入暴雨中,鑄成了少年堅毅的身影。
暴雨將天地渲染成灰色的水墨畫,靜謐而優美。
衣着緋袍的朝廷大員,勛貴重臣坐在棚子底下,四散而開的官軍肅然而立,構成這副水墨畫的模糊背景。
畫卷正中央,刑台上血水橫流,老人的身子仍舊伏在鍘台上,瞪大眼睛的頭顱,卻滾落
第八百四十八章:任禮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