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上。
群臣皆在,兵部尚書于謙移步出列,肅然道。
「稟皇上,昨夜兵部接宣府軍報,都督僉事楊信,受總兵官楊洪令諭,領軍五千,夜襲阿剌知院大營,斬首四千,繳獲糧草,軍械無數。」
「另有龍門衛守將,都指揮僉事夏忠來報,昨日傍晚,有達賊約四千,往四周村鎮擄劫,被夏忠率軍伏擊,倉皇而逃。」
話音落下,底下原本還算安靜的朝臣們,「嗡」的一聲,立刻就炸了。
要知道,自從土木之後,但凡是關於邊境的消息,幾乎一個接一個的壞,聽着于謙低沉有力的聲音。
朝臣們一陣恍惚,不會是於尚書看錯了軍報,是我軍戰損四千吧?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
短暫的議論過後,一幫朝臣頓時喜形於色,立刻有御史站出來道。
「皇上,此戰大勝,當傳訊沿邊關隘諸將,提振我邊軍士氣。」
「不錯,皇上,此乃土木之後,我軍首勝,當厚賜宣府守將楊洪,及都督僉事楊信。」
看着底下一個個激動的不像樣子的老大人,朱祁鈺嘆了口氣。
曾幾何時,大明在面對瓦剌時,是多麼的心高氣傲,不屑一顧。
現如今,這麼一場夜襲劫營的勝利,就讓他們喜不自勝。
土木之役帶來的影響,又何止於邊境守將?
…………
下朝之後,武英殿中。
和朝上一幫大員都在時不同,此刻的殿中,只剩下幾個七卿重臣,加上陳懋,李賢等幾個勛戚大佬。
于謙立於殿中,依舊是一副嚴肅的模樣,道。
「皇上,倒馬關守備都指揮韓青來報。」
「也先大軍三萬餘,日夜不停,已攻倒馬關四日。」
「協同守備參將孫鏜出城迎敵,力戰而亡,關內官軍士氣不足,朝廷所遣提督軍務按察使曹泰,巡查御史余儼身先士卒,隨軍出征,余儼戰死,曹泰重傷斷臂。」
「現倒馬關內軍卒死者已逾四千,傷者三千,可戰官軍不足三千,請朝廷派兵增援。」
宣府的一場大勝,固然能夠鼓舞軍心。
但是這改變不了,大明在和瓦剌的對戰當中,仍舊處於劣勢的局面。
自從白羊口被攻破之後,也先一路南下,又攻破了幾個小隘口,如今已經在倒馬關下,進攻了接近四日。
不得不說,作為一直積極表現自己,向皇帝證明自己能夠替代勛戚的文臣,在此次戰役當中表現的相當出彩。
白羊口的參議楊信民,倒馬關的按察使曹泰,巡查御史余儼。
但是一個個到了戰場上,沖的比武將還厲害。
打得過就上,打不過就殉國!
這基本是被派出去的一幫文臣的共識。
迄今為止,在各個關隘守城而死的文臣,已經有不下十幾位。
當初大朝會上,被朱祁鈺貶去協同守備的那七個御史,現如今還活着的,已經只剩下兩個了。
朱祁鈺輕輕吐了口氣,開口問道。
「倒馬關百姓遷徙情況如何?另外,紫荊關佈置的怎麼樣了?」
于謙答道:「回皇上,倒馬關百姓九成已遷至居庸關內,剩下部分,正在加緊遷徙。」
「紫荊關正在加緊佈置,如今大軍輜重已至,最遲再有三日,各項佈置即可完成。」
將指節在案上輕輕叩擊,朱祁鈺沉吟道。
「傳命韓青,善撫軍心,堅壁清野,此役凡戰死者,世襲軍戶升品一級,撫恤翻倍,官員按例追贈。」
無視戶部尚書沈翼一臉肉疼的臉色,朱祁鈺臉上閃過一絲決絕,道。
「就是死,也要給朕撐過三日!」
「三日之後,准韓青率軍後撤至居庸關。」
…………
另一頭,倒馬關。
深秋的寒風瑟瑟,吹落了無盡的黃葉。
傷痕累累的城牆下,橫七豎八的倒着無數的屍體。
守城的官軍三三兩兩的靠在城牆旁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