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要知道,內閣如今已經算是緊要衙門之一,朱鑒在朝事上一向偏向南宮,有這麼個人在內閣,天子自然看着鬧心。
可問題就在於,朱鑒的資歷足夠深厚,身上又背着迎回太上皇的功勞,之前的江淵一桉,太子出閣一事,雖然都有牽扯他,但是,議論最多的是他的人品,若論具體的過錯,確實沒有大的把柄讓人拿住,這無緣無故的,即便是天子,想要將他踢出內閣,也並不容易。
這次讓朱鑒主持此桉,看似是重用,可實際上,卻是明升暗降,明面上加了太子太保,品級稍提,但暗地裏,卻去了內閣大學士的差遣,改為署大理寺事。
看似風光,但是實權卻大大降低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于謙的桉子舉朝矚目,而天子如今雖然將于謙下獄,可是官職仍在,他在朝中也有不少臂助,如果說朱鑒真的在這件桉子上做些小動作的話,說不準真的,就要步了當初薛瑄的後塵了。
這麼一想,張輗頓時覺得,天子將桉子交給朱鑒的舉動就合理了。
不過,對於他的這番猜測,朱祁鎮的神色卻有些莫名,並沒有在此事上多說,朱祁鎮只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但是不論如何,現在朝中,還是要以穩為上,朱鑒既然拿了這差事,秉公審理便是,到底最終結果如何,至少也要先等一切都清楚了才能看出端倪。」
「這桉子先不急,如今于謙被打入詔獄,整飭軍府的差事,他想來是拿不住了,朝中對此事,現在是什麼狀況?」
提起這樁事,張輗的精神明顯一振,道。
「回陛下,今日朝上,皇上已經去了于謙整飭軍府的差事,命朝中眾臣重新再舉薦人選,不過,于謙獨掌兵部已久,他現在被下獄,兵部群龍無首,兩個侍郎年資都太輕,應付一時尚可,但是主持如此大事,必然是不行的。」
「若是選其他重臣,則師出無名,畢竟,以眼下的狀況來看,皇上尚無要把于謙兵部尚書一職褫奪的意思,所以,大抵是要在勛臣當中來選。」
「目前來看,人選除臣之外,還有中軍都督府范廣,都督同知武興可以一爭,其他勛臣,要麼資歷不夠,要麼威望不足,雖然朝中也有人舉薦,但是,希望不大。」
「武興?」
朱祁鎮重複了一句,似是有些疑惑。
於是,張輗便道。
「定國公府那邊的人,這些年一直十分低調,但是,辦差是一把好手,功勞,資歷,威望也都夠,不過,如今定國公府式微,他自己也並不十分熱衷於權位,所以一直在軍府中聲名不顯。」
「按理來說,他本是沒什麼機會的,不過,如今于謙被下獄,朝中一時找不到替代他主持此事的人,范廣手裏又掌握着京營,若再主持軍府整飭,恐遭忌憚,因此,便有人想起了他。」
「不過,說起武興,臣另有一事要稟報陛下。」
說着,張輗便將那日朱儀對他所說的勛衛一事如實說了一遍,隨後道。
「……武興找上門來,肯定是得了定國公府的指點,雖然說,此前定國公府討好過皇上,但是勛貴世家,總是要考慮以後的,送子弟進勛衛中,只怕也是想要留個後路。」
這話一出,朱祁鎮的臉色明顯不怎麼好看,眯了眯眼睛,低聲道。
「哼,留個後路……」
見此狀況,張輗連忙道。
「陛下,臣以為,定國公府有心擁護太子殿下,不論初衷如何,總歸是好事,雖說這些年來定國公府在朝中不常出面,但是畢竟在勛貴中人脈廣闊,若能結個善緣,以後在朝堂上,也總歸是能有些助力。」
聽了這番勸慰,朱祁鎮的神色也緩和下來。
其實,他心裏也知道,虎落平陽,有些事情不得不接受。
如今的他,畢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像是英國公府,成國公府這些被綁在他身邊,已經難以回頭的,尚且都還會有自己的小算盤,何況是定國公府這種,素來很少涉及朝局的勛臣,他們所想的,只是如何保全自己罷了。
兩頭下注,各保傳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作為上位者,對於這種舉動,自然是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