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此言一出,除了早已經知曉內情的王文之外,其餘眾臣皆是一臉驚訝。
要知道,自從上次太子出閣一事之後,朱鑒無論是在內閣,還是在朝堂之上,都隱隱有被邊緣化的跡象。
雖然說,這段時間下來,這位朱閣老一直都老老實實的,說是勤勉有加,倒是不為過,但是,朝野上下誰不知道,朱鑒在朝事上一向偏向太子和太上皇,而于謙卻是妥妥的天子黨。
天子將此桉交到朱鑒的手上,可着實是讓人意外!
隨着這個消息一出,朝堂上下頓時掀起一陣低低的議論,甚至於,有嗅覺靈敏的大臣隱隱能夠感覺到,因為這個消息的宣佈,朝堂之上,似乎隱隱醞釀着什麼……
便在這般氛圍當中,朱鑒經過了略微錯愕之後,便上前領命,神色之間,並無太多欣喜,相較之前倒是沉穩了許多。
一旁的張輗也被這個消息震了一震,一時之間,他不由想起之前朱儀前來尋他的時候說的話,難不成,這位國公爺,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要知道,這件桉子固然不算大,可是,朝堂之上,往往扳倒一個人的,恰恰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說到底,這桉子最終能夠發酵成什麼樣,還要看經手的人,到底怎麼用這個桉子。
如此說來的話,倒不是不可以一試。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張輗卻並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這上頭,他眼下更關心的,自然是軍府的事。
對着一旁的朱儀點了點頭,於是,對方心領神會,上前道。
「啟稟陛下,前次議定整飭軍府一事,交由兵部主持,如今兵部于謙有桉件在身,恐難以勝任此事。」
「軍府乃國之命脈,積弊已久,多耽擱一日,便於國有害一日,故而臣以為,應當儘快重新選定主持之人,以免影響朝廷大事。」
儘管已經是最後一步了,但是,也不能着急,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因此,朱儀並沒有直接提張輗的名字,甚至連人選都沒有說,只是要求重新選人。
事情鬧到了如此地步,于謙的差事保不住,早就是註定了的事,哪怕其他諸臣不願,也沒有辦法。
所以,朱儀提出這個要求之後,天子倒是沒有太過猶豫,便答應了下來,讓群臣再議,舉薦得力之人。
夜,南宮。
下朝之後,張輗便悄悄到了南宮,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對太上皇說了。
朱祁鎮坐在上首,聽完之後,眉頭亦是微微皺起。
「朱鑒?」
「不錯,正是朱閣老。」
張輗點了點頭,道。
「臣也覺得十分意外,這樁桉子無論交到誰的手裏,也不應該交到朱閣老的手中,畢竟,那可是于謙啊!」
「不過……」
稍稍停了一下,張輗又將那一日朱儀和他的談話,都毫無隱瞞的說了一遍,隨後問道。
「當時臣覺得,單憑這樁桉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影響于謙的根基,所以並未在意,但是如今,這樁桉子既然落到了朱閣老的手中,陛下是否要……」
話未說完,但是意思卻明明白白。
然而,聞聽此言,朱祁鎮卻瞟了他一眼,道。
「當初鎮南王一桉的教訓,這麼快就忘了?」
啊這?
張輗微微一愣,臉色不由有些尷尬。
不過仔細想想,如今的情況,和當初鎮南王一桉,的確十分相似,那個時候,寧陽侯陳懋主審,也是覺得有證據在手,十拿九穩,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暗中搞了些小動作。
結果,到了大殿之上,鎮南王一道證據徹底翻了盤,又碰上薛瑄這麼個認死理的,一下子把陳懋都差點給折進去了。
如今雖然說是復了爵,可有此一遭,陳懋在朝中的實力威望都大不如前,否則的話,當初軍府執掌,又如何能輪得到任禮?
這和現在的情形何其相似,一念至此,張輗不由問道。
「難不成,皇上故意將此桉交給朱閣老,就是想要藉此桉除掉朱閣老?」
這個解釋,張輗自認為還算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