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武英殿中就跪了一地的人。
如今的東宮屬官,雖然說還沒有完全備齊,但是,也已經填補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哪怕太子年紀尚幼,並沒有實際的理政能力,可實際上,他們已經隱隱結成了同一股勢力。
雖然說,這些人出身不同,在許多朝廷政務上也各有主張,但是,他們東宮屬官的身份,其實已經決定了,在這種涉及東宮廢立的事情當中,他們必須要堅定的態度。
從這一點上來說,如今殿中的局面,其實也並非不可預見,只不過,看着這些冒冒失失的年輕官員,一旁的俞士悅卻不由有些頭疼。
太衝動了!
要知道,如今朝中的大勢,其實還是在太子殿下這邊的,這一點,看文華殿中,朝臣們對於何文淵的態度就可以知道。
說穿了,憑藉區區一道密奏,想要動搖儲君之位,是根本不可能的,這也是朝中的一眾重臣,包括身為太子府詹事的俞士悅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在此事上表達態度的原因。
事情還沒有嚴重到,必須要正面群體直諫來應對的地步。
這件事情的關鍵,其實不在朝臣,更不在何文淵,而在天子!
這滿朝上下,能夠動搖儲君之位的,事實上只有天子一人,如若天子並無易儲之意,那麼,何文淵壓根就不足為慮。
但是,如果反過來,天子下定了決心,那麼群臣想要阻攔,難度也非常大。
別說什麼太子殿下佔着禮法大義,也別說什麼當初的約定承諾,就以如今的朝堂情勢而言,天子只要肯付出代價,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成的。
別的不說,當初太上皇任用王振,群臣就沒有直諫嗎?瓦剌犯邊,太上皇執意親征,老天官王直,就沒有帶領群臣勸阻嗎?
可是有什麼用?
皇帝一旦下定決心,無人可以違逆!
所以在俞士悅看來,對於太子殿下來說,最好的策略,其實就是低調忍讓,即便是朝中有廢立儲位的言論出現,也只能迂迴的向天子進言。
像是現在一樣,這麼多人一起進諫,而且,還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很容易讓天子心生惱怒,反而起到反效果。
這並不是俞士悅的臆測,而是實實在在的已經有預兆了。
從剛剛王文被重罰來看,文華殿發生的事,已經讓天子動了真怒,可在這種情況下,天子率先開口問的,卻是朱儀和徐有貞,反而對密奏的始作俑者何文淵置之不理,很明顯是隱有偏袒之意。
如今,這幫東宮大臣,又如此激動,萬一要是讓天子覺得,東宮勢力已成,且故意在和天子作對,那可就麻煩了。
因此,看着天子的臉色微變,俞士悅也坐不住了,趕忙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以為,還是應當先弄清楚事情狀況,再言責罰,成國公和徐學士等人,雖然在文華殿中舉止失當,但是,究其緣由,還是因為何侍郎密奏易儲一事。」
「東宮儲位,干係國本,朝中諸臣皆十分關注,因此,文華殿中,何侍郎公然承認自己曾彈劾太子殿下,又以諸般理由同諸臣論辯,方才引起了些許騷亂。」
「如今,朝中重臣及東宮屬官皆在,臣斗膽,請陛下准臣等同何侍郎在御前將此事分辨清楚,也好安撫輿情,定朝局民心!」
作為太子府詹事,俞士悅自然也是想要保住東宮的儲君之位的,但他更清楚的是,朝堂之事,最忌諱的就是衝動。
就算是想要劾諫,也得一步步得來,別的不說,直到現在為止,他們所得到的所有信息,都來自於朝中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還有何文淵自己說的那些話。
可作為最切實的證據,也就是何文淵那份密奏,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看到過。
誠然,俞士悅很清楚,何文淵既然沒有否認流言,說明,這流言的內容就算有所誇大,但是關鍵的部分,大抵也不會有太多出入。
可是,流言畢竟是流言,朝堂之上想要做什麼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拿到切實的證據。
所以,俞士悅一開口,便將被徐有貞等人推到結局邊緣的話題,又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