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這便是如今外間大多流傳的言論了,總的來說,雖有議論,但是規模不大,也沒有發現有人在背後扇動的跡象……」
乾清宮中,朱祁玉斜靠在榻上,手裏拿着一份奏疏,神色若有所思,在他的身旁,舒良躬身侍立着,將最近京中發生的大小事情都細細說了一番。
聽完之後,朱祁玉眉頭微挑,開口問道。
「于謙也沒什麼反應?」
說着話,他撂下手裏的奏疏,目光落在了眼前厚厚的一摞奏本上,小皇子出生已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日子以來,因為大賞宮內宮外,尤其是為汪瑛賜爵之事,不少官員上本,覺得如今國家艱難,不可如此靡費,還說太子母族尚無賜爵,如今四皇子降生,皇后母族獲封,榮寵過甚,有僭越東宮之嫌。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加起來少說也有數十本奏疏遞到他的面前,但是,古怪的是,這次跳出來的,都是些普通的科道官員,三品以上的大臣,包括于謙,陳鎰,乃至是王竑,在這件事情上,卻都緘默不言。
倒不知,是在醞釀着更大的風波,還是在等待着什麼……
聞聽此言,舒良低頭,答道。
「回皇爺,于少保那邊,最初聽說您大賞宮內宮外時,便曾想遞牌子進宮請見,但是,在宮門口,被次輔大人攔了下去,隨後,不知談了些什麼,于少保便又回了兵部,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俞士悅?
朱祁玉頓時心下瞭然,搖了搖頭,他開口道。
「看來,這把火燒的還是不夠啊……」
略停了停,朱祁玉轉過頭,對着懷恩問道。
「朕之前讓禮部為四皇子擇名,奏疏可遞上來了?」
懷恩拱了拱手,隨後,轉身下去在一旁尚未來得及批閱的奏疏當中翻找了一下,將其中一本抽出來,遞到了御桉上。
朱祁玉翻開瞧了一眼,裏頭禮部擬了三個名字,排名第一的是源字,取嫡長之意,其次是泓字,取寬厚溫潤之意,再次是清字,取純淨無暇之意。
這三個字,應該說都是很好的寓意,尤其是泓字,本意為水深而廣,寓意胸懷博大,寬厚潤澤,其意廣闊,非常人可用,禮部將這個字派到第二,實則才是真正想要擇的名字。
不過,看了看這幾個名字,朱祁玉搖了搖頭,在奏疏上寫了兩句話,隨後,他又將剛剛自己放下的那份奏疏拿起來,同樣在上頭批了幾句話,然後將兩本奏疏合起來,卻並沒有急着讓人拿走。
稍停了停,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舒良,繼續開口問道。
「朕沒記錯的話,今日是秦王離京的日子吧?」
舒良恭聲答道:「是,今日清晨,秦王爺剛剛離開。」
朱祁玉點了點頭,藩王長久在京,終究不是好事,所以禮部的奏疏被批了之後,動作很快就安排了各個藩王的歸期。
代王因為要移藩,所以有諸多事務要處置,走的最早,大約是在半個月之前離開的,尹王也差不多,他的封地距離京畿雖然不算特別遠,但是,這位尹王爺着實是在京師待夠了,所以在能夠離開的第一時間,就趕在其他藩王的前頭,直接回去了。
再往後,就是離得比較遠的荊王,寧王,分別在十日前和七日前離京,今天秦王離開之後,京中除了岷王和襄王外,就只剩下周王和魯王兩個了。
「去,把周王叔祖,魯王叔祖和岷王叔祖請進宮來……」
將手中剛剛批過的兩份奏疏交給一旁的懷恩,隨後,朱祁玉又對着舒良吩咐道。
「是……」
二人分別退下,前去辦事,朱祁玉坐在殿中,愣了許久,隨即,殿內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迴蕩在四周,顯得孤寂而荒涼……
隨後,內閣當中,王翱聽了懷恩的傳話,躊躇再三,終於還是抬起了頭,問道。
「懷公公,這……真是陛下的意思嗎?」
這話問的就有問題,懷恩先是一愣,隨即便笑了起來,道。
「首輔大人這話可不敢亂說,難不成,咱家還敢假傳聖意不成,陛下硃批在此,焉能作假?」
「可是……
第一千零七十章:兩道硃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