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上浸淫了無數年,便如同他的一條手臂一般。「李將軍,你這地方選得好啊!」
李義嘿嘿一笑:「李澹貪心了。想不費吹灰之力拿下神堂堡,也不想想,神堂堡對現在的我們意味着什麼?他要是白天來,我們在河床之上的伏兵便瞞不住他,這便開了一條口子。可他偏偏想要偷襲我們選擇了晚上出兵,哈,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算計你呢!」
「關鍵還是這一次的情報欺騙作得好!」拓拔奮武笑道:「苗綬父子這次算是立下了大功。」
「也不僅僅是他們!」李義淡然道:「他們以為總管沒有回來我們就會舉止失措,嘿嘿,這可想錯了。二郎當年帶着我們的時候,便說過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所以各種各樣的預案,我們可都是做過的,其中便有一樣,是與朝廷翻臉了怎麼辦!」
「總管以前便想過會與朝廷翻臉啊?」拓拔奮武有些好奇。
「咱們這兩年做的事,已經是犯忌了!」李義嘆道:「當然得做好翻臉的準備,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而且是以總管的父母為代價。」
「這麼說來,咱們的總管也算是腦後長了反骨了!」拓拔奮武打了一個哈哈。
「放屁!」李義橫了拓拔奮武一眼:「說話也沒個遮攔,小心我告訴副總管,打斷你的孤拐!」
「就說說而已,這麼認真幹嘛!」拓拔奮武有些心虛。「而且我也沒覺得我說錯了啊!」
「總管和二郎沒有想過要造反,二郎只是說,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絕不能任由別人一言便能定自己的生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拓拔奮武扁了扁嘴:「這不是你們宋人的典藉里說得嘛!蕭二郎這麼說,也差不多算是……」
「來了!」李義突然站了起來。
拓拔奮武也一下子竄了起來,抬眼看向對面。
似乎是在一瞬間,一條長長的火龍,便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之中。
李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唇,這一天大半宿的寒風,總算是沒有白吹,收穫的時候到了。
你不仁,我便不義。
這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可不是我挑事兒!
「這裏交給你了!」李義看向拓拔奮武。
「李將軍,你便看我麾下的兒郎們的手藝吧!」拓拔奮武笑道:「這些傢伙舉着火把,多麼好的靶子啊!」
的確是極好的靶子。
宋軍舉着火把,在道路之上緩緩前行,走了大半夜,在寒風的侵襲之下,大家已經感到了疲累,走得也更慢了一些。等到走過了九鳳山,大家便能好生地歇息了一下,恢復了體力之後,差不多天色也便亮了,這個時候,也就是對神堂堡發起最後進攻的時間了。
前進之中的宋軍,怎麼也無法想到,此時在他們的頭頂之上,數千柄弓箭正從草從之中,從樹木之後探了出來,幽冷的箭頭閃着死亡的氣息映照着天上的星光。
一支鳴鏑帶着尖厲的哨音飛了出去,一名騎在馬上的宋軍卟嗵一聲摔下馬去,拓拔奮武射出了第一箭。
而在鳴鏑之後,數千支羽箭如同死神的黑色鐮刀,嗡嗡地鳴叫着向着那燈火璀璨的地方飛去。
慘叫之聲瞬間便充斥了天地。
「敵人在山上!」
「舉盾!」
「反擊,反擊!」
這支宋軍之中,的確不乏經驗豐富的精銳,在遇襲的第一時間,便有人組織起來了部分士卒舉着大盾向着山上展開反攻。
但也正如李義所說的那般,這支隊伍良莠不齊,朝廷將陝西路上經歷過戰事的軍隊調走大半充斥到了河北路,剩下的那一部分已經撐不起大局。
想要反攻的人數太少,根本成不了氣候,很快便被壓製得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多的人聽到羽箭嗖嗖地飛來,下意識地便想遠離,他們開始沿着道路下的陡坡,向着河道里溜去。
最前方,解東霍然回頭。
他並沒有遭到羽箭的襲擊,因為作為前鋒,他已經越過了這道包圍圈。
「將軍!」士兵們大叫起來。
「不能回頭,回頭只會造成更大的混亂,向前,繼續向前!」解東大吼着一帶馬韁,向前衝去:「敵人有了準備,我們向前衝過去。」
五百騎兵,跟隨着解東,向前衝去,他們拐過了前方的大彎,然後便看到了前方的廣闊的平地之上,有一根火把亮了起來,然後是十根,百根。
李義舉起了手中的馬刀,戟指前方,喝道:「踏平他們!」
上千騎兵,吶喊着揮舞着馬刀疾沖而來。
李澹此時剛好走到凹槽的最深處,他的中軍是遭到羽箭照顧最多的地方,因為他的周邊,簇擁着數百匹高頭大馬。
戰馬擠在道路之上,前後都擠滿了人,羽箭襲來,竟是進退不得,中箭之後,疼痛讓這些本來馴服的戰馬亂蹦亂跳,道路之上的宋軍頓時遭了大殃,為了避免被戰馬踐踏,更多的人選擇向着河溝之中溜下去。
「將軍,快走!」李澹的親衛們第一時間便將李澹從馬上拖了下來。這些親衛都是身經百戰,一看這狀況,二話不說,便拖着李澹也滑向河道。
此時,下頭的河道,是唯一的生路。
第三百二十三章: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