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布姆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混混,但他又真正做過些什麼壞事呢?他傷害的,只有自己。樂筆趣 m.lebiqu.com
那些本應該珍藏一生的至交,與那些分道揚鑣的孤兒同伴;那些無以為繼的夢想,與那些恍惚而過的時光;那些求之不得的親情,與那些一事無成的歲月;那些永遠無法體會的友誼,與那些總是隔膜牽絆的蛇舌...生是見識,並非活着。
人的內心都有無法解開的結,讀萬卷書的人和一字不識的人是一樣的。講對錯的人和不講對錯的人是一樣的,苟活的人和奮進的人是一樣的。
縱有認識邊界的不同,但是痛苦作為一種深藏於人類原罪中的惡果是不可擺脫的。沒有誰的痛苦比別人的更高貴,也沒有人能逃離它。
生命是一條毯子,苦難之線和幸福之線在上面緊密交織,抽出其中一根,就會破壞了整條毯子,整個生命。
對於罪過,仇視一切的動機是為看清真相;而對於抹殺生命,則是為了肅清一切麻煩。但以一般人的理解,那些人又何罪有之?可布姆始終要將親情置於首位,或者說別的所有東西他都不在乎。
沉醉在仇恨里比沉醉在愛戀里還容易持久,因為愛需要維護,恨卻容易找到營養。惡的目的不在於讓他人痛苦,而在於讓自己快樂,比如復仇的快感或者更加強烈的神經興奮那一類的快樂。
心情太壞無法思考,心情太好也無法思考,要想思考點兒什麼,心情非得恰如其分,壞得很平靜。
這世界沒有對錯、沒有好壞、只有立場。我們只需要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然後無情的辱罵對方就可以了。因為我們所咒罵的那些品德敗壞的人,其實不過是他們直接或間接地損害了我們的利益。
自卑像一顆參天大樹,紮根於我們整個青春年華,很多時候的激烈衝突都試着去拔掉這個罪魁禍首,可那畢竟是一顆十幾年的大樹啊,豈是誰想拔就能拔掉的嗎?
愚蠢的人會為過去的錯誤而煩惱,並長時間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但是於是無補,除了帶來壞心情之外,毫無意義可言。
布姆那半透明的軀體開始變得愈發渾濁,背後的傷口沒有再長出新的黑色獨翼,而是緩緩滲出大股腥臭至極的粘稠濃水。
「這不就是我的人生麼,可為什麼我現在會覺得有些無聊?」
「好人麼?如果我沒有變成現在的這幅模樣,那應該早就死掉了吧。」
「只有活着才能去改變什麼,死人就算被後世歌詠,在我看來也是個笑話。」
「我還能聞到海風的咸腥,還能瞧見浪花正翻湧,還能期待甦醒後被同伴拯救,這才是我最該珍視的東西,並且以此為榮。」
「我很了解自己,如果這此再無任何意外的話,那寒鴉城便是我的埋骨地,說不得還要再搭上同伴們的性命。」
「可現實如此,我又能怎門辦?睜開眼睛就進階為巔峰強者?然後再以一己之力斬殺所有帕瓦聯邦鐵騎?這種橋段估計只會存在於小說中吧。」
布姆打量着腳下一望無垠的亂石海,隨即向北方飄去。他又何曾不覺得虧欠同伴,又何曾不想馬上帶着格洛莉婭衝去囚牢、遠離寒鴉城。
可事實上,布姆只能繼續着那些毫無希望的修煉,只能在間歇性昏死之際幻象一派美好的未來,只能不斷安慰自己說:我雖然能做到極致,可結果卻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再大的好事,有了動機都變成不純粹的卑賤自私的事。失敗的時候我們就會想起這事是為了誰,為了什麼事,以此來推卸責任,減輕自己的罪惡。成功的時候就覺得不關誰的事,為自己大唱頌歌,認定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
布姆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甚至如果按照奧古大陸的律令標準去衡量,若非接二連三被幸運女神眷顧,早就被人挫骨揚灰了。
他十分清楚偷竊行為並非正途,可每每想到那些貴族尖酸刻薄的嘴臉,布姆就會樂得憑藉那些金幣多活一段時日。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