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風來,桂花散落在池塘上,青魚幾條浮出水面來啄花嬉戲,泛起一池皺水。
箋花羅衣飄飄,在簌簌飄落的桂花中練劍,輕裾隨風而動,劍芒閃爍,攪亂了王府花園的靜謐。
蘇慕遮坐在桂花樹下,隨手將手中的石子投擲進三丈外的一投壺中,接過漱玉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在石桌上拿起一杯清茶飲了一口,問道:「老道士的主意你看如何?」
箋花停下練劍,輕輕吹落長劍上的桂花,走過來捏起一塊桂花糕,聲音清冷說道:「主意很不錯,有我護着你,迦難留傷不到你一根寒毛。」
漱玉白了箋花一眼,道:「莫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迦難留又不是蠢材,稍微有點腦子便知公子此舉是故意激他出來,到時激怒他且不說,在行刺公子時計劃恐怕會更為周密,我們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
蘇慕遮頓時醒悟過來,道:「還是玉兒看問題明白,不似某人腦子如狗頭道士一般。」
箋花一腳踢過來,被蘇慕遮敏捷躲過了。
「不過老叫化主意也未必無可行之處。」漱玉說道:「我觀那迦難留自成立影堂後,佛理上雖不能瞞過明辨是非之人,卻有了蠱惑愚昧人心的手段,這也是影堂能迅速崛起的原因,公子若能借旁人之手,當天下耳目駁倒他,動搖他根基的話,定能讓他自亂陣腳,到時想對付他也就容易多了。」
蘇慕遮點頭,聽漱玉繼續說道:「天下能把迦難留說的啞口無言惱羞成怒的人不多,在建康城內便有一位,公子若能得他相助,與全天下書生打嘴仗都不在話下。」
「誰?」
「一葉障目,顧長安。」
「他?」蘇慕遮想起他邋遢的樣子,未料到他竟能獲漱玉如此稱讚。
「顧長安此人耍的一手好筆桿子。「漱玉說道:「年初先帝西征蜀地時的檄文便出自他之手,傳聞蜀王李子通聽到檄文後,當場氣昏了過去。」
如此倒也是個好主意,蘇幕遮命老僕呂直下請帖邀顧長安明日過來一敘,轉身便見小青衣綠珠追着獅子球跑出了屋子。蘇幕遮將跑在前面的白貓撈起來,見它沖小青衣撇嘴,問道:「你怎麼又欺負獅子球?」
小青衣綠珠抬起俏臉,大眼睛烏黑髮亮的散發着無辜,左手叉腰,板着臉一副生氣表情,蔥白手指指着白貓,撅着小嘴咬牙切齒的道:「公子,獅子球把您最**的那套茶具打碎了。」
「鬼扯。」蘇幕遮揪起她的丫髻,正要教訓她,僕從走了過來,回稟道:「公子,衛書衛公子求見。」
「他怎麼又來了?」蘇幕遮無奈,小青衣趁機逃離了魔爪,在不遠處沖獅子球作鬼臉。
那日清溪旁飲酒後,老道士與蘇幕遮敘舊一番,便跳上一烏篷船逃命去了。不料衛書卻是塊自來熟的狗皮膏藥,隔三差五的便借拜會蘇慕遮的機會來府上打秋風。
「這衛書倒也是個有趣之人。」漱玉說道:「讓他帶公子見識一番十里秦淮的繁華也是好的。」
「恩。」蘇慕遮站起身子來,將小青衣鼓起的包子臉捏癟下去,道:「撒謊都不會,再欺負我們家獅子球我可執行家法了。」
小青衣吐了吐舌頭,臉色紅紅的。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的開領大袖衫,長長的綠色裙子恰好落在那堪堪一握的小腳上,腳尖輕輕磕地,心裏在打着什麼主意。小青衣接過獅子球,小心翼翼問道:「公子,待會兒上街我能幫你提東西里哦。」
蘇慕遮擺擺手,說道:「我不買東西。」
小青衣眼珠子一轉,又道:「可獅子球想嘴饞了。」說罷,白貓適時沖蘇慕遮喚了幾聲,「小心我告訴谷主,你虐待獅子球。」
師姐對獅子球疼**有加,讓蘇慕遮都有些吃味兒,它若不是只母貓,蘇慕遮早將它人道毀滅了。饒是如此,蘇慕遮在出谷時還是將它帶出谷來,以免它享受自己女人的寵**,但也擔負了照顧好它的重任。
蘇慕遮佯怒,豎起食指敲她腦袋,小青衣哎呦一聲躲開,嘟着嘴看蘇慕遮,聽他說道:「昨日打着獅子球的幌子討要五銖錢,買的零碎都進你嘴了吧,現在還敢威脅我。」
小青衣頓時俏臉通紅,旋即小臉皺起,委屈道:「那不是不合獅子球口味麼。」
「好了。」漱玉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