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10點。
「丁隊長,從這裏到白蘭路,就是那些走私販子的主要路線。」趙勝討好地說道:「我得到了風聲,崔四爺今天有批貨要從這裏走。」
「誰是崔四爺?」丁遠森覺得自己對上海灘了解的太少了。
他只聽說過什麼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這些特別有名的人。
「崔東城崔四爺,外號『崔瞎子』。」趙勝接口說道:「鴉片販子,以前挺有勢力的,可後來得罪了杜月笙杜老闆,被廢了一隻眼睛。他賠罪後,杜老闆大人大量,不再和他計較,可他的勢力卻大不如以前了。」
丁遠森知道了,這是準備動這個崔瞎子的貨了,可他還是有些不太理解:「這走私販毒,不是歸巡捕房管?」
「是啊,是歸巡捕房管。」趙勝笑了:「可上海市市政府還管着上海吧?上海市公安局可也管着上海吧」
丁遠森也是來到了這個時代才知道,現在就叫「公安局」,要到1937年之後,各省會城市「公安局」才會重新改稱「警察局」。
「所以呢,你在公共租界走私,被我們抓到了,他們一樣不敢吭聲,咱們只要做得不太過分,這錢就得老老實實的交出來。再說了,咱們這力行社好歹也是塊牌子,哪天他們要是落到咱們手裏,不得提前給自己找條後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丁遠森點了點頭。
「來了,來了。」溫義雄奔了過來。
「哥幾個,準備了。」
所有隊員都把自己藏了起來。
沒過一會,就看到一輛卡車開來。
趙勝打個呼哨,剛才還藏着的,全都沖了出來,打開手電,明晃晃的朝着卡車亂閃,一個個嘴裏都在嚷着:
「停車,停車!」
有幾個隊員,還特意晃動着手裏的槍。
卡車停了下來。
先是車廂里跳出了四條大漢,接着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一個穿長衫的走了出來。
「哎喲,是趙副隊長。」
這人明顯認得趙勝,連連拱手:「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儂趙隊長有啥事體,派個人言語一聲,那是閒話一句。」
「薛管家。」
趙勝皮笑肉不笑:「這不,兄弟得到情報,說有違禁品要從這裏走,只能帶了兄弟們半夜來堵,沒辦法,誰讓兄弟是個勞碌命呢。」
「哎喲喲,哪有什麼違禁品。」
薛管家掏出煙,一個個發了過去,發到丁遠森這裏的時候,特意看了他一眼,這人面生,可從來都沒看過啊。
又掏出打火機,幫趙勝點上:「我們是做正經買賣的,這您還不知道?對了,徐隊長呢?」
「死了。」
「什麼,死了?」薛管家一驚。
「現在是我們丁隊長當家。」
「丁隊長?」
薛管家立刻點頭哈腰:「丁隊長,您多關照,小姓薛,薛懷。」
學壞?
這名字。
丁遠森差點笑了出來。
「得了,我也知道你們是做什麼的。」趙勝抽了幾口煙:「既然我們得到了情報,那面子上的功夫還得要做的,薛管家,例行檢查一下吧。」
這卡車上,裝的全部都是煙土,一檢查就暴露。
可薛管家一點也都不慌:「您稍等。」
返回身上,不一會,轉回來,手裏拿着票子:「您辛苦,這是二百塊錢,您拿着和弟兄們喝茶去。」
趙勝不客氣的接過了錢:「薛管家,照理說呢,是這價。可今天我們隊長上任,您說您就不代表崔老闆意思意思?」
「要的,要的。」
薛管家又拿出了一百塊錢:「丁隊長,這是我孝敬您的,您別嫌少,現在買賣難做。等改天您有空了,我請您喝茶去。」
「丁隊長,您看這?」
趙勝也不敢自己做主。
丁遠森生平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事情:「你看着辦。」
「好勒。」趙勝一揮手:
「收隊!」
「丁隊長,趙副隊長,您走好。」
等到這些特務一走,薛管家對着地上「呸」了一口:
「一群癟三!」
「老劉頭,一人一碗餛飩。」
「哎,好勒,您稍等。」
夜晚的馬路邊,擺着一個餛飩攤,鍋子裏冒着熱氣,邊上放着一張小桌子,兩
條長凳。
「老趙。」丁遠森坐下來說道:「這一車煙土利潤不少吧?咱們出來一趟,就弄三百塊,是不是少了點?」
「這就不錯了。」趙勝接口說道:「這些賣煙土的,方方面面都要打點到,什麼巡捕房啦,警務處啦,衛生處啦。總之到處都要用錢。上海灘的幾個大老闆和他們的夫人,三節兩壽,禮是一定要到的,要不然別想做了,還有他們的手下也不能白做啊。這麼一算下來,真正到他們手裏的也不多,咱們這就知足了。」
知足?
丁遠森哪裏知足。
忙了那麼久,一共到手三百塊,再一分,自己拿到的不過一百五十塊錢。
這大上海什麼都能沒有,但就不能沒有錢。
沒錢,寸步難行。
「再說了,這崔瞎子不比從前了,可要是大的走私販子和煙土商呢,咱們也招惹不起。」
丁遠森卻留上了神:「這上海灘都有哪些大販子?」
「有啊,比如高樂田。」
「高樂田?」
趙勝點了點頭:「他開了一家『福鑫公司』,專做走私、販賣鴉片,聽說一年能撈不少的錢,要不然他怎麼養那一大攤的人?」
丁遠森聽的非常仔細:「沒人找他的麻煩?」
「哎喲,他不找人麻煩就不錯了,還去找他麻煩?」趙勝苦笑一聲:「他現在是個死人了,可他活着的時候,勢力大着呢。」
怪不得翁光輝要讓自己去查沒高樂田的家產。
看樣子,這傢伙攢了不少的錢啊。
丁遠森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老趙,咱們這么小打小鬧,真弄不到幾個錢,我有個
第十四章 敲詐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