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陸寧走近過去,坐到宋知舟身邊。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側目看向他時,她感覺又難受又想笑,這好像還是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看到他落淚。
生病的是她,做骨髓穿刺的也是她,但很顯然,相比之下他比她更難受。
沒記錯的話,當初他肺部腫瘤動手術前,他的狀態都得比現在要放鬆。
陸寧視線落到他臉上,看到他極少見地露出了有些難堪的神色,再出聲問她:「怎麼出來了,睡不着?」
她將點滴架放到一邊,再將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伸過去,觸碰他的眼底。
「好好的,你大半夜在這裏哭什麼?」
他右眼眼尾往下一點有一顆很小的痣,剛剛好的位置,和她很像。
遇到他之前,她想像不出男人臉上有痣會有多美觀。
遇到他之後,才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臉上也可以長淚痣,還可以長得那樣好看。
宋知舟被她盯得不自在,將她放到他眼睛旁邊的手,握進了掌心裏,再開口:「先進去吧,外面冷。」
陸寧看着他,再問他:「你怎麼就不相信呢?我都說了不疼,而且結果都還沒出來,放寬心態,不要胡思亂想。」
話說完她才感到不對勁,到底誰是病人?
他沉默了半晌,才出聲:「看着都疼。」
那麼長的針,生生刺到骨縫裏去。
陸寧扶額,很輕地「嘶」了一聲:「看着疼,但事實上確實不疼啊。」
頓了片刻,她聲音轉為無奈:「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宋醫生?」
就因為感覺她會疼,就一個人坐在這裏掉眼淚嗎?
他不吭聲了,伸手將她攬過來,俯身將頭埋進了她脖頸處。
低而沉的聲音,落入她耳底:「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多擔心她會疼,多擔心她會出事。
那麼多年來,他沒有真正的家人,沒有過親情,從來孑然一身一個人就這麼過來了。
如今身邊來往的人也不少,再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牧家說是他的家,但其實真正說起來,他會放到心裏去的,也就她一個人。
只要她在,只要她願意,他感覺所謂家人,接不接受都是可以的。
他也開始慢慢去接納身邊人,朋友、同事、家人,可以自如去應對。
可如果沒有她了,大概一切就又都是一個空殼了,剩下的也還是只會有他一個。
陸寧想回他,抬頭時,視線不經意就看到走廊盡頭。
拐角處一個黑色的影子,薄斯年還沒有走,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幹什麼。
她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不安混着不知名的情緒,讓她那一刻生出了一種近乎報復的心理。
這裏是公共區域,她沒有道理去趕他走,更不想去和他溝通些什麼。
她試圖跟薄斯年溝通過太多次了,勸他放手,放過她也放過他自己,各自安好。
可他卻總是會出現在她的周圍,從以前的猝不及防,到這幾天的無時無刻。
牧辰逸說他病了,要她去同情他,去陪伴他。
可那些年她承受折磨時,他們從不曾說過,該有人來同情她。
她伸手將宋知舟推開來,在他一剎那不解的目光里,再傾身過去親吻他。
安靜清冷的醫院長廊,這個時候,沒有任何過往的病患和醫生護士。
他短暫的錯愕後,再是炙熱地回應。
所有未知的可能性,糟糕至極也好,虛驚一場也罷,都在三天之後。
至少這一刻,他們還在一起,可以享受所有想要的親密。
拐角處的人影退開來,薄斯年一張臉上都是疲憊。
下頜緊繃着,他一拳狠狠砸在身側的牆面上,一道悶響,在這樣死寂的四周,格外清晰。
他攥緊的掌心在打顫,再是一雙眸子轉為通紅。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知道他們生活在一起。
可哪怕如此,他至少從未親眼見到他們特別親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