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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心率監測儀的聲音間隔越來越短,直到聲音拉成刺耳的直線。筆硯閣 m.biyange.com
大概是有風通過窗戶灌入進來,他聽到「沙沙」的聲響,像是書本紙張被吹動翻頁。
有小孩低泣的聲音在他耳邊:「薄叔叔盡力了,小蕊知道,薄叔叔盡力了。」
風就在他身邊,貼得很近,很近,他眉頭越蹙越緊。
隨即一聲輕響,那風剎那間被完全阻隔開來。
一道陡然清晰的聲音,在他前面響起:「先生,下雨了,車窗我就先關了。」
薄斯年猛然驚醒過來,看到了前面駕駛位上陳叔的背影。
他在車上,可他怎麼會在車上?
他分明躺在病床上,心率監測儀的聲音宣告了他的死亡。
他的阿寧死了,所以他也死了。
額上有水沿着眉眼滑落下來,分不清是車窗外飄進來的雨滴,還是冒出來的汗。
他抬起掌心擦了一下,額上一片黏膩。
隨即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格外清晰,胃裏鑽心抽搐的痛楚,此時此刻不剩一星半點。
他做夢了?
就像當初胃出血昏迷時一樣,他接連做了那麼多天的夢。
原來人死了,也還能做夢嗎?
他試着伸手去觸碰身邊的車窗,是帶着涼意的,很真切清晰的觸感。
還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停留在一份報表的界面,身側放着的一份文件,已經翻開了幾頁,也或許是被風吹開了幾頁。
他看着那份報表,一些太過遙遠的記憶,慢慢地重現。
他試探着發出聲音來:「什麼時候了?」
陳叔繼續車速平穩地開着車,看了眼腕上的手錶:「上午九點三十二分,先生,跟莫先生約的上午十點,現在十分鐘之內就能到那邊了,您放心。」
莫先生,莫思遠,莫氏的老總。
薄斯年側目看向車窗外,看到了鐘塔,那是海市的標誌性建築。
他視線再落回身邊的那份文件上,那是將要與莫思遠商談的一份合同。
文件翻開到了最後一頁,上面寫着的時間,是九年前。
他想起來了,九年前,他才剛當上薄氏集團總裁不到一年。
薄二叔在集團的權力根基深厚,瞧不上他這個年輕總裁,處處排擠他,和他作對。
和莫氏的這次合作,薄二叔就和他爭搶了大半年,他費盡心思才終於拿到了這次機會。
眼下已經到關鍵的最後簽約一步了,他當初也就是通過簽下了這份合同,開始慢慢地讓薄二叔處到了下風,也讓公司的高層真正地開始接納他。
他重生了?
可這世上不可能有重生這回事的,更不可能有死而復生,他現在也並不像是在做夢,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心跳越來越快,能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隨即開口:「停車。」
陳叔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二十分鐘前,先生還因為半道堵車,擔心不能及時趕到,心煩不已地要他直接闖紅燈。
陳叔小心確定:「現在嗎?」
「現在,停車。」薄斯年的聲音說不出的怪異。
陳叔想說時間不能耽擱,但到底還是沒多嘴,找了合適的位置,靠邊停了車。
薄斯年有些慌亂地打開手機,開始翻通訊錄,翻微信,翻新聞,確定他此刻所處的時間,所發生過的事情。
時間是三月七號,他在醫院過世的那天。
可年份是九年前,九年前的今天,他除了跟莫思遠簽下了合同,其他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一天。
那時候,他才二十四歲,而陸寧十六歲,他們在南鎮第一次見面,還要一個月之後。
他的手開始抖,越抖越厲害,隨即額上冷汗越來越多。
陳叔從後視鏡里看他,覺得有些奇怪:「先生,您沒事吧?」
薄斯年沒回答他,一直很着急地翻着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