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那時,拓跋璇不懂,脫口而出地反問:
「愛一個人,不該是維護、疼愛、憐惜嗎?為何會是殺人?」
拓跋璇記得,彼時權清皇滿身的酒氣。
喝醉了的權清皇,很不同。
經常做一些,拓跋璇無法想通的事情。
但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權清皇時常在喝着酒,滿目殺氣,恨之入骨去念着和門主相關的字眼。
會用刀子,在牆壁,一筆一筆劃下「去死」等觸目驚心的字。
滿牆都是。
不知這些年喝了多少回酒。
明明起初跟着門主是個酒量不好的人。
後來總在深夜又吐又嘔還說要去看大海。
死在海底去找夢裏的大人。
被她親手殺死的阿姐。
……
權清皇又時常會在酩酊大醉,囈語着門主,嘴角帶着的笑拓跋璇從未見到過。
「門主,你對我真好。」
「門主,你的拳法真利落。」
「……」
「門主,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像你一樣強大的女人?」
「門主,門前的梔子花開了,我覺得比桂花好聞呢。」
「門主,我買了個大西瓜誒。」
「抱歉門主,西瓜買了個壞的。」
「門主。」
「門主。」
「門主大人。」
「……」
「門主大人的阿姐是誰。」
「大人,我是誰?」
「……」
彼時的拓跋璇,為她蓋上軟綿順滑的絲綢錦被。
忽然!
滿身酒氣的權清皇悲慟地嚎叫。
「啊啊啊啊啊。」
她兩隻手抱着頭在床上滾到了冰涼徹骨的地面。
她滾來滾去。
拓跋璇阻止她。
她死死地掐着拓跋璇的脖頸,流淚不已聲聲哭訴:「為什麼?為什麼帶我回家為什麼又讓我知道真相,為什麼不讓我永遠活在你編制的夢裏,為什麼不讓我被他們當成牲口畜生一樣打死?」
「殺了我!殺了我吧!求你了!」
「去死啊!」
「……」
拓跋璇近乎窒息,權清皇才緩緩地清醒過來。
觸電般鬆開了手。
瞧見拓跋璇脖頸的深紅痕跡。
她心疼地抱着拓跋璇,像是安慰小孩一次次地輕撫拓跋璇的背部,不住地念叨着:「對不起,對不起,阿璇,對不起……」
……
拓跋璇和權清皇幾乎是同時抽回了思緒。
權清皇問:「時隔多年,你的回答是什麼,阿璇。」
拓跋璇靜默。
權清皇的內心稍稍忐忑。
她似是在試探拓跋璇。
害怕拓跋璇成為她一樣的人。
而她走向了門主的結局。
這個故事在周而復始的繼續,演繹着血腥詭譎。
拓跋璇又喝了口湯。
老夫人的廚藝很好。
那平安結和烏木長命壽簪,是她當年拼死一戰得到的。
她想成為母親的驕傲,母親深邃的眼裏不再是苦難還會有光亮。
她帶着戰利品回到故鄉,孤獨的墳前連草都沒有。
在她滿懷希望。
母親已長眠地底。
枯骨黃土。
從此,長命壽簪再也送不出去了。
她竟送給了那老夫人。
她心懷感激。
她還能再喝一碗母親做的湯。
編織着幻覺麻痹自己,和曾經爛醉的門主權清皇並無區別。
芸芸眾生,如苦海行舟,不過是各有各的執念罷。
有人行善去天堂。
有人作惡下地獄。
各有公道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