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困守
臨陣斬將奪旗,是所有將領都無法拒絕的戰功。
殺透魏軍右翼的張特亦如此。
他領着甲騎迂迴後,便急匆匆卸甲減輕戰馬的負荷,以機動力去追逐魏軍的中軍大纛與在大纛下的曹真。
但很可惜,注詣沒有給他機會。
與魏國有滅族之恨的注詣,在魏軍右翼崩潰後,便領着羌騎驅馬直望魏大纛而去。
魏軍大纛的守備尤其薄弱。
那是因為魏中軍的絕大部分兵力,要麼在支援左翼戰線,要麼為了直取漢軍大纛的那六千精銳正與漢中軍纏鬥着。
是故,當注詣席捲而至時,魏軍倉促聚集起來兵力僅三四百人。
且亂糟糟的,根本沒有陣型可言。
亦讓注詣縱馬長驅而入。
在付出前排二十餘騎落馬的代價後,馳騁似箭的羌騎,猶如一條靈活的長蛇,從魏軍承載大纛側的車駕前蜿蜒而過。
每騎在縱馬而過的須臾間,都會握緊戰馬韁繩,傾斜身軀舒展長臂,揚起環首刀,狠狠的劈在大纛圓木杆上。
咄!
咄!咄!
伴着金木碰撞與偶爾刀身斷裂之聲,約兩手合握粗細的旗杆木屑飛濺。
僅僅比右翼的陷落晚了半刻鐘,在半空飄揚的「魏」字大旗,最終還是跌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漢軍就猛然爆發了一陣歡呼。
他們都在大喊着:「曹真已誅!」
是故,所有漢軍士卒都以為自方已經勝利了,都爆發了奮勇向前的無窮勇氣,爭取撈個斬首之功。
而魏軍兵卒的反應則是截然相反。
他們被漢軍的歡呼驚醒,回首一看,然後臉上就如喪考妣。
大纛已落,立在大纛下的曹真,尚能無恙否?
這種常識讓他們鬥志全無。
就猶如高聳入雲的木塔一樣,當底下根基被抽掉了一根支柱,整座高塔都會在瞬息間轟然倒塌。
不可避免的,魏軍的全線都迎來了崩潰。
早就岌岌可危的左翼不必說,大纛在視線中消失後,士卒們都轉身倉惶而逃,或是扔掉兵器臨陣投降。
不管督戰隊揚刀斬殺了多少,也無法遏制潰兵之勢。
曹真與趙儼無力回天,在六千精銳士卒的拱衛下往後逃亡。
這六千精銳,原先是突襲諸葛丞相本陣的。
在張特領着兩百甲騎席捲而來時,曹真便知道右翼必然不保。
亦當機立斷下令將這六千精銳追了回來,指望在右翼潰敗後保住中軍大纛不失,依舊能繼續與漢軍拼消耗。
但右翼的潰敗太迅速了。
注詣的兩千羌騎來得太迅猛了。
大纛被斫斷了這六千精銳才堪堪趕回來,成為護送曹真等人逃離戰場的兵力。
不過,漢軍僅是追擊了十里便作罷。
一來是天色已晚,士卒們已經鏖戰了許久,沒有體力追擊太遠。
另一,則是再繼續追擊,對戰局也無有裨益。
曹真已然從戰場上脫身,想追擊虜獲幾無可能。
而且丞相此番出河谷,主要目的乃回援鄭璞與姜維部的別營,擊潰費曜及魏平等部魏軍以保蕭關不失。
實際情況,也不容漢軍追擊。
鏖戰一日,漢軍付出了死傷近五千餘人的代價,但戰獲頗豐。
魏軍被陣斬的僅六千餘人,但相互踩踏而亡者尚有四千餘人,臨陣被俘者盡萬人!
最重要的是,從倉促迎戰到倉皇而逃的魏軍,根本沒有時間焚毀輜重糧秣,皆被漢軍所獲。
足足有上萬車,足夠五萬將士月余的用度!
連向來持重的丞相,得聞此戰結果後,都忍不住喜逐顏開、囅然大笑。
他為糧秣輜重發愁可不是一兩日的事了。
帶着如此多的俘虜與輜重,追擊自然不可行。
因而,丞相讓全軍休整二日後,便讓俘虜運送輜重糧秣,挾大勝之銳來蕭關道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