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漳水平原之上,赤潮和黃潮糾葛在一起,雙方的軍陣犬牙交錯,凌亂無比。
攻勢之勢已經逆轉,西園禁軍的左右兩營,因為黃巾軍中突如其來的石彈進攻而陷入了慌亂
而許安在這個時候下令反攻,並同時投入了黃天使者,而游戈在黃巾軍陣地的三千餘名驍騎營的騎軍也悍然對漢軍發起了進攻。
土黃色的潮水瞬間的變得洶湧無比,猶如處於暴風雨中的海洋一般、
洶湧的黃潮如同山中泥石組成的洪流一般從漳水的平原傾瀉而下,向着漢軍甲士組成的紅色大陣沖刷而去。
「齊發!」
黃巾軍投石車隊的軍候,聲嘶力竭的大聲嘶吼着。
「嘭!嘭!嘭!」
一聲接着一聲接着一聲投石車的激發聲響起,無數石彈從投石車的投勺飛射而出,飛向了遠方。
瞭望塔上的觀測員奮力的揮動了手中的綠色旌旗,高聲喊着停止。
投石車隊的軍候握持着環首刀站在原地,高高的昂起頭,靜靜的看着遠去的石彈。
一眾投石車隊的軍卒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注視着天空的黑點。
「嗚————」
反攻的號角已經吹響,大隊大隊的軍卒從他們的身旁的跑過,此起彼伏的哨音在他們的耳畔迴響,騎着駿馬手持着令旗的傳令兵,大聲的呼喊着前進。
他們不需要再激發投石車了,前陣的軍兵已經壓了上去,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否則就有可能誤傷到己方的軍隊。
盧植很清楚,這應該就是許安等待了已久的時間。
許安算計的很好,以武卒守衛陣地,等到陷入鏖戰之後,按照以往漢軍作戰的習慣,當局勢陷入焦灼,漢軍的銳士必然會找尋關鍵點,伺機突破軍陣。
於是事先安排好了部署,示敵以弱,一步一步讓張南帶領的漢軍銳士陷入軍陣的深處,派遣猛將帶領黃天使者圍殺張南,絞殺處於陣中的銳士。
夫戰,勇氣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盧植知曉這個道理,受到了重創的漢軍,氣勢上已經矮了一頭,一員大將陣亡,突陣的漢軍銳士遭遇了絞殺,其餘的諸軍定然不敢再冒進破陣。
若是繼續纏鬥下來,絕對無法再度打開局面,因此留給盧植的只有兩條選擇,一條是就此撤軍,休息之後整軍再戰,要麼就是為了快速扳回局勢,投入精銳的西園禁軍,強行將原本已經跌落了下去的士氣提升起來,再度突破黃巾軍的陣地。
盧植選擇了第二條路,投入精銳的西園禁軍,想要重新扳回一城,一舉擊破并州黃巾。
這也正中了許安的下懷,西園禁軍左右兩營遭到了黃巾軍陣中隱藏投石車的接連打擊,因此變得有些慌亂不堪。
唯一可惜的是盧植並沒有太過於心急,將上軍營快速的投入戰場,許安只能是放棄了打擊上軍營的想法,轉而攻擊左右兩翼壓上前來的西園禁軍左右兩營。
龔都、周倉兩人帶領着黃巾軍的武卒奮勇當先,白饒、何曼兩人也帶着黃天使者,配合着龔都和周倉,向着處於左右兩翼的西園禁軍發起了進攻。
漳水平原的戰場之上黃巾軍明顯已經佔據了上風,西園禁軍雖然精銳,但是先是遭到了黃巾軍投石車出乎預料的打擊,士氣本就被打壓了下去一些。
許安選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就在夏牟和淳于瓊兩人同時下令拉長陣線,快速行軍的號令不久,便立即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夏牟和淳于瓊帶領的西園禁軍還在整隊之時,原本嚴密的軍陣因為快速的行軍而變的頗為凌亂,而就在這時,龔都和周倉兩人已經帶着麾下的親衛以及武卒突入了西園禁軍的隊列之中。
沒有組成的軍陣西園禁軍轉瞬間便遭遇了沉重的殺傷。
龔都和周倉兩人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勇武的戰將,但是應對毫無陣型可言的西園禁軍,自然是勢如破竹一般。
一些自以為驍勇的漢軍將校試圖阻擋龔都和周倉兩人禁軍,但是他們的結果都是一樣——被龔都和周倉盡數斬殺。
這些漢軍的將校或許相較於一般的軍卒來說稱得上勇武,但是在龔都和周倉這兩名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戰將,卻是遜色了不少。
更何況龔都和周倉兩人也非是單槍匹馬,他們的身旁圍繞着大量的親衛,還有黃巾軍的武卒。
勝利的天秤正向着黃巾軍的一方傾斜,漢軍的大陣在黃巾軍凌厲的反攻之下顯得搖搖欲墜,崩潰似乎只是遲早的事情……
……
火紅色的旌旗在漢軍中軍的望杆車上飄揚着。
盧植背負着雙手站立在望杆車,目光平靜的看着不遠處混亂不堪的戰場。
「大纛傳令,全軍後撤,命淳于瓊、夏牟、韓猛、焦觸、蔣奇帶領麾下的軍兵且戰且退,舉旗示意蘇由、孟岱兩人帶領騎軍攔截左右兩麵包夾而來的『蛾賊』騎軍。」
望杆車上一眾將校皆是面色慘白,但盧植面色甚至都沒有一絲的改變,仍舊從容不迫的下達了命令。
聽到盧植的命令,站立於他身後的一眾將校皆是變了顏色。
本來撤退之時,就很難在撤退的同時對各軍和各部保持有效指揮,稍有不慎就會出現全軍潰敗的局面。
兩軍交戰纏鬥不休,尤其是在攻守之勢逆轉不久,敵軍突擊之時下令撤退,更是危險。
夫戰,勇氣也。
這個時候下令撤退,後陣的軍兵本來沒有害怕,沒有陷入混亂,還有一戰之力。
但是一旦下令撤退,在前陣不利的情況下,恐慌的氣氛必然蔓延。
兵敗如山倒,並非是什麼玩笑之話,大軍兵敗,尤其是這種數萬人的交鋒之中的大戰,因為撤退若是引發了潰敗,而後發生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幾乎是不可能逆轉的。
盧植統領的可是冀州漢軍的主力,西園的禁軍。
漳水平原如今就是一個大口袋,黃巾軍張網以待,他們絕對不能戰敗,一旦戰敗恐怕這五六萬的大軍能夠逃回漳水西岸的絕對沒有半數。
「將軍三思啊,我軍與『蛾賊』鏖戰多時,此刻正是糾纏之時,徹底絞殺在了一起,現在突然下令後撤,很有可能導致全軍潰敗,冀州的局面再難以收拾!」
「將軍,『蛾賊』雖有投石之利器,但實際殺傷有限,我軍還有大量的預備隊沒有投入,上軍營還在中軍,夏校尉、淳于校尉部下軍陣未潰,尚有一搏之力。」
兩名最靠近盧植的漢軍將校一齊上前,面色焦急,連忙出言勸道。
正準備執行軍令的旗手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