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糜竺帶來的一名又一名身穿着甲胃,手持着利刃的軍卒,順着馬道湧上城牆,城牆之上的一眾漢軍新兵也是猶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士氣穩定了下來,臉上驚懼也退散了不少。
軍心穩定了下來,陸康也終於有了時間去思索明軍為何會到此來。
「這支明軍,很可能是渡海而來。」
陳登神色難堪,看着城外正在從馬車之上卸運雲梯的明軍。
「此前青州之役,明軍便自遼東運送軍卒進取東來郡。」
「渤海海戰,我軍水師戰敗,明軍水師沒有了掣肘,遠渡而來……」
陸康面色凝重,陳登的推測是最有可能的一種。
他當初也考慮過明軍會不會從海上運兵過來,但是青州畢竟距離徐州如此之遠,就算是近海,這樣長時間的航運,在陸康看來概率極小,而許安帶領明軍主力出現平昌城外,更是讓陸康認為明軍不可能從海上進攻。
只是所有徐州的官吏都忽略了一點,明軍的海軍和漢庭的水師從建軍開始,本質上就是截然不同的兩支軍隊。
漢庭水師一開始建軍,就是作為近海水師,保衛近海。
而明軍海軍成立之初,就被定義為遠洋水師,無論是戰船的研發,還是水兵的訓練,都是向着遠洋海軍的道路發展。
但是這一切陸康等人並不知情,只是以平常的思維來思考。
直到現在明軍兵臨城下,他們才終於反應過來,明軍竟然是遠渡重洋而來。
「海上而來……」
陸康重複着陳登的言語,眉頭微蹙。
既然明軍是從海上而來,那麼明軍又是從哪裏登陸。
明軍看起來如此的從容,怎麼會如此膽大包天,直奔郯縣而來,難道他麼就不怕被合圍嗎?
繡衣使者此前在徐州嫌棄大桉,被擒獲的鷹衛,還有和鷹衛有關的人都被斬殺者超過了千人。
軍隊調動,各方戒嚴,消息絕對難以外泄……
這一切的秘密情報,消息又是如何被其得知?
「使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就在陸康思索之時,糜竺卻是走了上前,低語道。
「嗯?」
「在下有要事稟報。」
眼見糜竺神色深沉,陸康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還是第一次糜竺這麼嚴肅。
現在又適逢關鍵時刻,糜竺現在說有急事,莫非是城中出現了問題。
陸康移步跟着糜竺向着城樓走去,他剛剛一直在思索,卻是沒有注意到,為什麼糜竺所帶來的甲兵基本上都集中在他周圍的城牆。
「子仲,可是城中出了問題,就在這裏說吧。」
陸康停下了腳步,走了一段距離,他也發現了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
糜竺帶來這些家兵和門客,好像離得有些太近了。
「不瞞使君,城中確實出了問題。」
糜竺看見陸康停下了腳步,也是同樣停止了往城樓方向走去,不過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向着陸康走來。
「什麼問題?」
「我知道為什麼明軍竟然敢輕兵長驅而來,恐怕明軍現在對我們徐州內部的情況如指示掌中之物一般,恐怕這城中有明軍的內應。」
「內應!?」
陸康神色微凝,心中一驚,正欲再問時,突然感覺腹部一濕,隨即劇烈的疼痛感猛然向他襲來,他只感覺身上的氣力正在迅速的消失。
「這……」
一切來的太過於突然,陸康還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沒有人前來攙扶他,也沒有人前來幫助他。
耳畔儘是嘈雜的人聲,還有一陣陣悽厲無比的銳響聲,那銳響聲他從未有聽聞過,似乎是從城外傳來。
陸康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之上,入目一片血紅。
他看到自己周圍的親衛此時也都一個接着一個的倒在了地上,而揮起屠刀的,正是那些被糜竺帶來的甲兵。
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使得陸康痛苦不堪,一切變化的太快,他到現在還沒有迴轉過神,想清楚這些事情的聯繫。
一片陰影籠罩了他的頭頂,遮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陸康艱難的抬起了頭,正看到正在擦拭着手中鮮血的糜竺。
一面赭黃色的旌旗被高高舉起,樹立在了糜竺的身後。
「你……」
一瞬之間,所有的信息都連接在了一起,猶如閃電一般迅速掠過了陸康的心頭。
朐縣……糜氏……
朐縣正是臨海,附近便是一座天然的港口,曾經徐州水師的水寨就修築在其中,而糜氏就是朐縣的大族。
「原來如此啊……」
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麼明軍能夠得到如此詳盡的情報。
他將籌送軍糧的任務壓在了糜氏的身上,各地的部曲人數糜氏一清二楚,藉助糜氏的力量,鷹狼衛可以在徐州橫行無忌,甚至不會受到任何的盤查,因為糜氏的商隊擁有特權。
「跪地投降者,免死。」
「負嵎抵抗者,盡誅!」
糜竺此時滿身的殺意,他根本沒有去看倒在地上的陸康。
殺了陸康在他的眼中就如同殺了一頭豚犬一般,根本微不足道。
陳登此時也已經倒在了地上,他比陸康更先發現情況不對,也注意到了糜竺想要謀反的舉動,只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陳登想要脫身並提行陸康之時,糜竺所帶來的一眾甲兵早已經是暴起發難,將陳登直接當場格殺。
糜竺之前所說的,只是臨時徵集的門客和找其他家族的要來的家丁也是假的。
這些甲兵其實都是糜竺卷養的門客以及宅邸之中的私兵。
作為徐州的巨富,資產巨億,難道就沒有人窺視?
之所以養育那麼多的僮僕、門客,就是為了保護宗族之中的資產。
而且這還是明面之上的實力,還有很多的東西被隱藏在水面之下不為人知。
城牆之上,此時已經成為了一片煉獄。
糜竺所帶來的這一群手持着利刃,身披堅甲的家兵、門客根本不是城牆之上,這些剛剛加入軍中不久的新兵所抵擋的。
城牆之上,烏壓壓的跪倒了一片人,在見到了陸康和陳登的死狀之後,這些軍兵徹底被嚇破了膽。
城門洞開,伴隨着隆隆的響聲和那尖銳的哨響聲,明軍的軍卒正順着城門的甬道迅速的向着郯縣城內不斷湧來。
大明曆四年
第八百七十六章:席捲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