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省是南湖省的相鄰省份,從南山市到白沙縣也只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這裏是彭藝博的家鄉,也是她的家鄉。
她叫陶雅,比彭藝博要小一歲,準確點說是八個月。
他們出生在同一座城市,家庭住址相隔不到兩公里。
他們在同一所小學相遇,同一所中學,共用一張長桌,高中時依舊比鄰而坐。
他們相識於年幼,一起攪過泥巴,相互摔過跤。他打哭過她,她也抓哭過他。
中學時,青春朦朧,兩人時有爭吵,或負氣不說話,嘴巴子翹起,能掛上油瓶,但終歸是笑的時候居多,嬉笑怒罵。
兩人漸漸長大,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每天早上多走兩公里路,去接她一起上學。放學的時候,他也會多走兩公里,從自己家門口路過,直到看着她走進家門,然後他才往回走。
青春的煩惱是來的那麼快,那麼突然。
他們從一開始小心翼翼的相互摸索,到漸漸自然而然的攜手而行。
他們曾在青峰山頂,望着日出發出自己青春的叫喊。他們曾在崖邊松樹下,相依看日落。他們躺在校園草坪,仰望同一片星空。他們在一棵柳樹的見證下,發出了要永遠在一起的誓言……。
小學同班,初中同桌,高中同桌,他們說,大學也要在一起。
他們努力的學習,然後報考了同一所醫學院。當醫生是他的夢想,她支持。
然後,他們如願以償的同時被錄取了。
他們欣喜若狂,正當他們準備享受大學生活時,噩耗傳來,她的名額被人頂替了,在錄取通知書下發的前一天。
頂替她的人是一個胖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胖子的父親是南湖省當時某地的行署專員。
他們掙扎過,但很可惜,他和她的家都只能算是升斗小農,頂多是活的比較好的升斗小農,所以這件事在開始的時候結果便已經註定。
她被頂替了,他想要放棄,他說,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裏都是大學。
不過她溫聲勸阻,用他們的未來。讀一個好的大學,分配一個好的工作,他們的未來才會更幸福。
她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等她大學畢業,她就來找他。
最終,他被勸服了,他進入了湘南附一。而她也在家人的努力下,進入了另一個省份的另一所大學。
期間,兩人以書信交流,持續了兩年,雖然沒有在一起,但是他們的感情卻始終在不斷升溫,直到第三年……。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寄給她的信便宛如泥牛入海,吹不起一絲波動,不管他寄出多少信件,始終沒有收到任何回執。
他嘗試着去找過她,可是,老家的房子空蕩蕩的,別人告訴他,她一家很久以前就搬走了。
他也去了她學校,可是,學校告訴他,她在大二結束後就再也沒來過了,算是自動退學了。
他傻了,從那時起,他便徹底失去了她的消息,那個曾經約定,要一起走過一生的人。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他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等她大學畢業,她就來找他。
他耐心等候,他相信她會來的。
他本科畢業了,她沒有來。他選擇了做助教,同時繼續攻讀碩士生。
三年後,他拿到碩士學位,但是她還是沒來。他繼續攻讀博士。
當他帶上博士帽的那一天,他哭了,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因為他知道……她不會來了。
從那一天起,他再也沒有過她的消息,直到今天。
而這一次,他又來找她了,在身死之後。
他想要找到她,不為了責問為什麼當年你沒有來,或者說一句你現在還過的好嗎之類的,他只想在他真正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夠了。
或者,他也許還會說一句,當年一直想說,但卻一直不敢說出口的那三個字,即使現在他的聲音,她已經聽不見了。
陶雅,我愛你,永遠!
……
白沙縣白沙塘街道辦事處門口,張坤看了一會,然後默默的朝着右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