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腐臭的屍體,張坤沉默着。
旁邊的陳小橋也沒有絲毫催促的意思,就這麼默默的看着。
過了很久,張坤才再次動了起來,他放下樹枝,然後伸出雙手,一手抓着屍體的右手,一手扶着屍體的背部,想要將屍體先扶起來。
起碼先讓屍體不要這麼扭曲的倒着。
張坤的右手抓着屍體的右手,手指輕輕一捏,就捏破腐爛的肌肉,直接抓住了森森白骨。
接着,張坤微微一用力,想要將屍體扶起,不過,屍體剛動了一點,然後只見擦的一聲,張坤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和屍體分離的手骨。
屍體腐爛化膿了,沒有肌肉皮膚的帶連,骨頭之間也就沒有了多少粘合力,幾乎是一拉,就分了開來。
張坤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手骨,然後看看地上沒有了右手的屍體,張坤沉默了一會,然後默默將手骨放回屍體的原位。
後退幾步,張坤甩掉手套上粘着的濃汁,然後放下背上的行李包,從裏面找出之前準備好的睡袋。
原本他是想用這個來裝陳小橋的屍身的,不過現在看來,只能用來裝骨頭了。
將睡袋輕輕鋪開,拉開拉鏈入口,然後張坤再次來到屍體前面,蹲身下,小心的拿起剛才被他扯下來的右手骨,輕輕甩動一會,將上面腐爛的肉塊,化膿的汁液,還有白色動來動去的蛆蟲一一甩掉,之後便小心的放到身後的睡袋裏。
就這樣,張坤默然的,一點一點從屍身上取下一塊塊骨頭,然後放入睡袋。
就連屍身上原本的迷彩服張坤也小心的脫了下來,輕輕甩掉一些上面的蛆蟲,至於融入迷彩服的濃汁張坤暫時沒辦法了,之後便輕輕和屍骨放在一起。
半個小時後,原本陳小橋屍身所在的地方,便只留下一地腐肉,濃汁,還有無數動來動去的白蛆。
張坤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睡袋,將屍骨整齊放好,然後將拉鏈再次拉了起來,然後小心的捲起。
之後,張坤提着卷好的睡袋,然後慢慢離開了樹屋。
走出充滿惡臭的樹屋,張坤木然的望着手中提着的睡袋。
兩百零六根骨頭,重量不足十公斤,這就是一個人死後,最終留下來的東西。
人活一世,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錢?名?利?或者男人為了女人?女人為了男人?
或者說為了青史留名?又或者為了家人朋友?
不知道,張坤真的不知道。
不過有一句老話說的好:人生不過百年,日食不過三餐,夜眠不過三尺,到頭一捧黃土。
而陳小橋最終獲得的也許連一捧黃土也無。
就像陳小橋之前說的那樣,只要能回到中國,就算將他的骨灰撒在中國大地上都行,卻是連那最後小小一尺安身之地都不敢奢求。
為了什麼?
張坤低頭沉默着,陳小橋此時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
兩人就這麼呆了很久,陳小橋才默然開口,輕輕指着來時方向的右側,輕聲道:「那邊有一條小溪。」
聽到陳小橋的話,張坤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默然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按着陳小橋指着的方向默默前進。
一路無聲,似乎周圍的動物都因為這壓抑的沉寂而遠遠逃離。
走了二十多分鐘,徐徐流水聲從遠處傳來,走過幾片草叢,然後張坤終於看到了溪流。
溪流不大,寬不過兩米,清澈見底,能清晰的看到水中魚兒遊動。
來到溪水旁,張坤將睡袋輕輕放下,然後走到溪邊,先清洗了一下手套上殘留的濃汁,之後便盤膝坐下,默默的望着遠處天空。
天邊火燒雲更濃了,深深的棕紅之色映天,遠遠望去,那一輪紅日已經到了地平線的邊緣。
張坤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望着那一**日光明,看着它一點點下沉,直到天空星光隱現,然後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在地平線。
這時,張坤才慢慢站起身,走到身後睡袋前,打開拉鏈,將裏面的屍骨一點一點拿了出來,放在溪邊青草地上。
先是將睡袋浸入水中,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