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孤木,今已成林啊。
衛淵怔怔看着眼前這浩瀚壯闊的一幕,許久後,他輕聲道:
「禹,你贏了啊。」
他看着石碑和那柄劍,石碑上的字跡被幾千年的風吹過,早已經有些模糊了,而那柄在黃帝軒轅和顓頊帝的時代出現的名劍,折斷之後,失去了靈性,劍刃上都覆蓋了斑斑的鏽跡,仿佛歲月已逝,連名劍的劍魂都已追隨者主人趕赴那早已過去的時代。
他一下盤坐在地,伸出手以神通將糧食化作了氣味濃烈的烈酒。
古代的人族曾經以此來祭祀祖先,在部族的最中心,用枯枝和落葉堆積起來,點燃篝火,圍繞着火焰起舞,烈酒的香氣會在整個部族裏瀰漫,他獨自一人,舉起酒來,面對着斷劍和石碑。
眸子微斂,仿佛看到了靠着石碑獨自飲酒的禹。
看到了曾經獨自前來大醉一場的祭。
禹靠着石碑仰脖飲酒。
契盤坐在地,且醉低吟。
淵沉默,仰脖將這粗糲的烈酒仰脖灌下。
他道:「且飲酒。」
烈酒入喉,味道激烈,淵忍不住都劇烈咳嗽起來,但是仍舊一口吧酒喝完,他吐出一口濃烈的酒氣,低下頭,看到前面只有石碑上磨損的文字,耳畔聽到了的是自己的呼吸和風吹過劍身時候,發出的清越鳴嘯。
許久後,他嘆道:「至少,算是喝了一場酒……」
「雖然遲了點,但是好在不算是失約。」
……………………
失神許久。
衛淵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來,看着自己的墓,心裏的感覺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古怪複雜,尤其是墓裏面還躺着一個自己,這感覺就更古怪了,搖了搖頭,略帶一絲玩笑般道:
「禹啊,我說下一次見面酒量變大,能喝的過你。」
「看來這一次喝酒我算是第一了。」
他把曳影劍握在手裏打量,決定把這一柄劍帶走,給女嬌送過去。
只是不知道,在當初禹上崑崙之後的一百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居然是契把禹的劍送來……曳影劍被祝融部重鑄的話,一般的戰鬥不可能會將它擊碎,更何況連靈性都流逝。
而那一次禹王沒有來。
契把酒澆在劍上,說這樣的話,就算是禹沒有失約。
禹到底遇到了什麼……
女嬌或許會知道,但是衛淵莫名覺得,這種事情,女嬌不會告訴自己。
至少現在不會。
他伸出手,像是告別一樣拍了拍自己的墓碑。
而後動作一下頓住,視線落在了石碑後的墓穴,感覺到了一股古怪且熟悉的感覺,像是在照鏡子,從這股墓葬裏面,居然能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波動。
衛淵突然想起了禹王當年說過的話。
要不然你跳下去?
難道說……
駁獸環顧着周圍壯闊的幽深森林,有些失神。
它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在崇吾山的東面,會是這樣一片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森林,空氣中有樹葉和水的氣息,駁龍哪怕是化作了龍獸,也仍舊還有原本駁獸的習性,喜歡森林。
而後它看到衛淵起身注視着石碑,神色認真而寧靜,落葉落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的神色有那種古代英雄們思索天地道理的沉厚與專注。
駁獸心中不由感慨唏噓。
看到自己的墓,肯定心裏很複雜。
啊呀,不過想起來這傢伙好像是自己一頭撞死的,心裏也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然後它看到衛淵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眼神審視。
「駁……」
少年道人沉思,刷一下伸手指了指石碑後面,道:
「你,把這墓給我挖開!」
駁龍:「…………」
嗯??!
啥玩意兒?!挖墓?
這你的墓啊!
駁龍目瞪口呆。
只覺得剛剛那種憂傷沉重的氣氛一下碎了個稀爛。
它下意識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