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無情。
在最初的的時代里,人類脫離了神靈生活在中土神州的時候,敬畏天上的星辰,敬畏山川河流,即便已經沒有了真正的神靈,仍舊期望着這些比起脆弱的人類而言,更為偉大的存在能給予回應。
而河流一旦決堤,便會淹沒耕田,會摧毀人聚集的城市。
而古代的人們,為了讓神靈平息怒火。
會有一種專門的祭祀。
祭祀的程度有高有低,最低的也是人類珍視的美食美酒。
而最高層次的祭祀……
金山寺壓低的雲氣越發地翻湧滾動,如同某種凶獸的倒影,雨水瓢潑而下,很快就超過了原本秋雨的極限降水量,而這一場突如其來毫無道理的暴雨,正在以金山寺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擴散出去。
城市裏面的人們撐着傘腳步匆匆地躲雨。
沒有人注意在道路一側撐着傘的身影,路面上很快就積蓄了一片水窪,倒映着昏沉下來的天空,撐着傘的身影低了低頭,那一片水窪裏面並沒有映出面容。
「最高層次的,對於水神的祭祀。」
「名為活祭。」
記憶里的聲音,哪怕是現在回憶起來,仍舊是無比清晰。
天空中雲氣壓得更低了。
暴雨似乎永遠不會停歇一般,不斷地往下灑落。
……………………
「共工?!」
龍虎山上,本來已經覺得衛淵找自己原來不過如此,『就這,就這?老道士我什麼沒見過,區區一條白蛇,知名度廣了點而已,還能怎麼樣』的老天師還是被這兩個字的含義給驚得夠嗆,手掌抖了抖,杯子裏的『茶』潑在桌子上,一股濃郁的酒香味。
「啊……一不小心,怎麼把水給灑了。」
「老了,老了啊。」
張若素麵不改色地把桌子上的酒漬給擦拭乾淨。
圓覺滿臉狐疑地看着這當代道門魁首。
又低下頭看了看哪怕擦乾淨了都一股子烈酒味兒的桌子。
抬起頭看了看老天師,又看刷地低下頭看着桌子。
最後僧人的視線落在老天師手裏環着的那個搪瓷杯上,似乎明白了什麼。
「咳嗯,總之……」張若素道:「想要去問共工,這倒真的是個足夠簡單幹脆的事情,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水神共工和我們的立場完全相對,你確定可以去問嗎?」
衛淵緩聲道:「他的性格傲慢之餘,多有剛烈。」
「這樣的人,哪怕是敵人,也是不屑於說謊的。」
「至於會不會讓共工此刻就動手攻向神州,這個倒不用擔心,封印還在生效,此刻哪怕甦醒,也只是共工的夢中之我,是真正主體意識的表層部分,真正的遠古水神還在沉睡。」
白素貞聽出味道來,道:「……如果說需要冒險的話,還是算……」
衛淵道:「放心,這個的話,我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他補充道:「畢竟之前我已經和共工喝過一回酒了。」
白衣女子張了張口,終究是沒能說出其他話來。
衛淵笑了笑,道:「事情倒是不難。」
「不過,想要去見共工,還得要向張道友借一個東西。」
老道士愣住,而後看到衛淵的視線一點一點下滑,落在自己的搪瓷杯上,嘴角抽了抽。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
老天師僵硬地抬頭,爽朗笑道:「衛道友,你道德高尚。」
「該不會想要從一個一百多歲的孤苦老人這裏拿走他最喜歡的飲料的……對嗎?」
衛淵眼神鼓勵肯定,溫和笑道:「張天師,你護衛神州。」
「該不會在面對如此危機的時候,也不願意分潤出一點點身外之物的……對嗎?」
張若素麵容沉靜。
衛淵面不改色。
彼此對視許久之後,老道士頹廢地嘆了口氣:「要多少……」
衛淵沉思,不確定道:「餵飽水神的量?」
張若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