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無人應答,只有成片的武器出鞘。
許是聽到了動靜,敲門聲也應聲停止。
大概過了三息時間,沒有插栓的客棧大門被推開,風沙飛揚,讓人不自禁的眯起了眼。
來人戴着沙漠裏最為常見的斗篷帽,一身黑衣極為惹眼。
黑色最為吸熱,在沙漠裏這樣穿也不怕捂出痱子。
一柄未打開的油紙傘提在手中,腰間帶子上還別着一根竹笛。
自打開門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最先看向常威,因為常威所在的位置,還有其姿態都跟他一樣惹眼。
而第二眼才是看向邱莫言,待確定她無事後也注意到了客棧中不同尋常的氣氛。
幾十道帶着惡意的目光盯着他,刀兵俱都出鞘,他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而這些人也的確認識他。
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沒有一人對他動手,這本就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儘管如此,來人還是踏着平穩的步伐往裏走,也不愧是老江湖,更是前禁軍教頭,光這份心態就足以令人稱道。
這來人,正是所有人都在等的周淮安。
見周淮安已到,邱莫言他們好似找到了主心骨,雙方就此聚於一處,常威也沒去管。
「想必這位就是前禁軍教頭,被東廠下格殺令的周淮安吧。」
「愧不敢當,正是區區在下,敢問閣下是?」
無論別人怎麼夸,謙虛一句總沒有錯,其說話間的神態語氣,到像是書生一般。
「我叫常威,特意在此等你。」
「你我素未謀面,不知閣下等我是有何事。」
「想跟你借些東西,謀個差事。」
「周某身無長物,並無東西可借閣下,怕是要讓閣下失望了。」
說話間,周淮安的傘柄已放在右手能快速握持的最佳位置。
這傘,就是他的兵器。
「你的確沒什麼可借給我,但我要的是你這個人,只需跟我走一趟,他們就可以離開,包括竹筐里的兩個孩子,我都可以做主讓他們離開。」
「你不說我們也可以自行離開,無需替我們做主。」
聽到此處常威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得動手。
「小心,這人實力極強,萬喻樓就是被他一刀擊殺,殺人不見血,已死不自知,他的刀,很快。」
聽到邱莫言的提醒,周淮安的神情變得凝重。
能一刀殺了萬喻樓這個一流高手的人,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再加上一刀後竟能讓人連已經死了都沒反應過來,可見出刀之迅速,堪稱神鬼莫測。
邱莫言不會騙他,更不會如此認真嚴肅的去評價一個人。
可見對常威是如何的忌憚。
「若事不可為,你帶着孩子出關,不用管我。」
未慮勝先算敗,即使輸了也得有退路可走,這就是周淮安,一個城府極深,善於謀劃的周淮安。
邱莫言沒有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即使是死,她也不會棄周淮安而去。
說得好聽這是愛情,說得難聽點就是舔。
周淮安可有說過什麼時候娶她,又可有給過她準確的回覆。
有過。
天下太平,奸佞盡亡時他就會帶着邱莫言歸隱不問世事。
也正是聽了周淮安的這句話,邱莫言就堅定不移的去幫助他。
可這天下又怎會太平,憑他自己又哪來的本事讓奸佞盡亡。
說什麼家國天下,搞得自己有多偉大似的,不娶人家就耽誤人家一輩子。
這是常威最看不起他的地方。
「不用商量了,要是不想走就留下,刀兵無眼,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他手裏提着刀,一步一步接近兩人,步伐不快不慢,卻極有規律,甚至每一次邁出的腳步距離都分毫不差。
「這兩人歸我,其餘的歸你們,孩子必須活着,否則我殺光你們。」
他一邊走一邊說話,像是自言自語,但這是說給誰聽的,大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