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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三弟子
當然了,因為觀測儀器的問題,楊守敬也無法確定,這個金星亮度的變化,是不是周夢臣所提出的如月相一般的陰晴圓缺。讀字閣 m.duzige.com
但是楊守敬本質上,也不是來問清楚這個東西的。
楊守敬所提問的東西,在楊守敬自己看來,都近乎於刁難了。
當然了,這也是楊守敬內心的疑問之一。
原因無他,對楊守敬這樣幹了一輩子的老天文來說。周夢臣的說法,在他看來,太過反常識了。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中,地圓說,是他能夠理解的。畢竟這個學說,有很多名聲顯赫的前輩都出來背書,如朱熹,宋濂等人。但是幾乎所有的觀點,都下意思認為地球是世界的中心。
楊守敬從小是這樣學的,也是這樣想的。
觀念可謂是根深蒂固了。
楊守敬在算學上,幾乎不能動搖周夢臣的理論。在其他方面也找不到周夢臣的破綻來。這才挑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來質詢周夢臣。卻沒有想到周夢臣給出這樣一個回答。
周夢臣覺得自己輸出的是科學。但是在楊守敬感受到的是人品。
對於自己明顯帶着刁難的問題,周夢臣都能努力的做出解答,而且答案別出心裁,還有一番道理,自然楊守敬聽不出破綻來。甚至其中有一些東西,楊守敬覺得自己也要細細的思考,才能給出一個結論。
不能當場給出評價。
但是不管怎麼說,周夢臣的學問人品,楊守敬今日也算見識過了。
至於周夢臣剛剛開始的伶牙俐齒,也被楊守敬下意思忽略了。
畢竟是年輕人嗎?有本事的人,自然有一些怪脾氣,有本事的年輕人尤其是這樣的。楊守敬覺得很正常。一個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傑出的造詣,人們對他其他方面的寬容度,也會拉得極深。
楊守敬說道:「好。周先生果然不虧為陛下看重的人。我欽天監上下,佩服萬分。」
周夢臣自然投桃報李,說起了客氣話,道:「不敢,楊大人家學淵源,是我所見最為淵博之人。」
周夢臣這一句話,雖然是客氣話,但也不是純客氣。也是實話。只是楊守敬在天上的造詣,放在歷史長河之中,卻是留不下痕跡的。
楊守敬說道:「這《歐氏算書》我之前也沒有看過的。吳家的確是害天下算家之大計。想來先生不會如吳家一般,不願意絕學外傳吧?」
周夢臣聽了,他其實也聽出了楊守敬一點言外之意。卻不在意,依然說道:「那是自然,天下所有的學問,想要進步,自然要廣而傳之,百家爭鳴,才能傳得越廣,我一點微末本事,固然有一些是自己體悟,但也有先賢所遺留,我豈敢納先賢之功為己有,自然不吝嗇外傳。」
這也是周夢臣一直以來的理念。
周夢臣從後世而來,對知識的觀念才來是非常開放的,絕對不會想留一手。甚至他巴不得弟子之中,有能夠超越他的人。畢竟科學不是古人的所謂學問,是需要一定的科學家基數的。
這個數量不夠的話,連最基本的科學傳承都很成問題。
周夢臣恨不得一日之內,從大明各地抽出大批志同道合之人,有什麼不敢外傳的。
只是可惜,思想傳承與演變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周夢臣努力傳播,而今能完全理解周夢臣科學理念的人,一個也沒有。只有兩個半個,一個是程大位,他是周夢臣一手教導出來,只是礙於認知水平,還沒有到出師的時候。另外一個是張居正。張居正是從儒家的角度來解讀周夢臣一些想法,因為出發點的問題,他只能理解一半,至於剩下的一半,或許將來某一天就理解了。
或許永遠不能理解了。
或許這種認知上的阻礙,就是所謂的知見障。
楊守敬猛然起身說道:「宏量。」
引周夢臣進來的楊宏量立即起身說道:「屬下在。」
楊守敬說道:「跪下。」
楊宏量「撲通」一下跪在地面之上。
楊守敬說道:「這是我家不成器的孩子,在天文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