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手頭還是有幾個人的,多半是當初老國公夫人留給他的,雖說史氏借着為長輩祈福之類的名義放出去幾個,但是,原本就跟在賈赦身邊,或者是幫着賈赦打理老國公夫人留給賈赦的產業的那些人,史氏卻是不好隨便就放出去的,一方面那些人的身契在賈赦手裏,另一方面,要是她開了這個口,那可就在賈代善那裏落了不慈的名聲了。因此,哪怕史氏心中暗恨,自個的婆婆臨死將自己手裏不知道多少的私房都給了賈赦,自個連一個銅板都沒見到,但是也只能幹瞪眼而已。
老國公夫人世家出身,哪怕經歷了戰亂,受到了皇朝更迭的衝擊,但是,底蘊還是很深,何況,當年老榮國公賈源對妻子或許算不上愛,但是卻很是尊重,賈源算是泥腿子出身,能夠立下足以封公的功勞,妻子的出謀劃策也是少不了的,因此,每每出征,弄到什麼好東西,卻是都先讓妻子挑選,以老國公夫人的眼力見識,挑到的自然多是奇珍異寶,賈赦之所以精於古玩金石書畫,也都是受了老夫人的教導薰陶。
老夫人又持家有道,有着足夠的本錢,有善於經營,自然置辦下了不小的產業,她去世之時,想着賈赦不受史氏和賈代善喜愛,史氏偏愛幼子,賈代善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對賈赦也是不咸不淡,日後哪怕賈赦繼承了爵位祖產,真正能分到的財富卻是不會太多,說不得史氏還會留給賈赦一個爛攤子,因此,除了將一些明面上的東西分給了兒子兒媳之外,其他的一股腦兒都交到了賈赦手上。
賈赦這些年活得滋潤,自然靠的不是府里一個月不過是二十兩的月錢,他不是賈政,史氏常常找藉口補貼他一番,賈赦的經濟來源就是來自於祖母留給他的諸多產業,那些掌柜管事都是老夫人的心腹,老夫人去世也沒有太多年,如今對賈赦還算是忠心,就算有些小心思,也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他們也知道賈赦在榮國府中的尷尬之處,行事也頗為小心,儘量不露把柄,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是遞話入府,在府外交流,幾乎不進府請安,這回接到賈赦的命令,一個個立馬就行動起來。
而張氏,嫁過來之後,同樣有幾房下人跟着陪嫁過來了,只是史氏如今當家,哪怕名義上將一些事情下放給了兩個兒媳婦,但是,兒媳婦也不過就是管事的大丫鬟而已,實權還是在史氏手裏,張氏也不是什麼強硬之人,哪怕知道其中一些不妥,但是賈家下人多半是家生子,盤根錯節,史氏為了自個的權威,又頗是縱容,張氏可不好隨便出手,回頭就要被人說什麼要強弄權,連長輩身邊的下人也不肯放過云云,因此,張氏那些陪房這麼多年還真沒有佔據什麼要害的位置,多半也就是在張氏的院子裏頭伺候着或者是打理張氏陪嫁的莊子鋪子而已。
張氏如今喪子,對於和她一起嫁過來的那些陪嫁來說,可以說是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了,那些下人都不是傻瓜,張氏當日產下賈瑚就傷了身子,至今不曾再次有孕,若是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得張氏就不會有第二個嫡子了,拿庶子當嫡子養,名不正言不順,騙不過別人也騙不過自己,沒有嫡子,在外人眼裏,那就是無子,無子就得除爵,若是到時候史氏王家那邊再一運作,爵位真落到二房那邊也是正常的。
因此,賈瑚一死,自然也是傷害了張氏這些陪房的利益,張氏如今下令徹查內中隱情,一個個都賣足了力氣,明里暗裏打聽探查起來。
這邊在明面上折騰,頓時就吸引了史氏王氏那邊的注意,史氏哪怕不是真正害死賈瑚的兇手,但是背地裏面做了推手卻是肯定的,因此,史氏其實也有些心虛,見賈赦張氏都擺出了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心中自然有些心慌,想要如同之前那樣,將賈赦叫過來大罵一頓吧,賈赦那涼颼颼的眼神弄得史氏只覺得心裏發冷,很快就擺出了一副被賈赦氣病了的模樣。
史氏那邊扶着額頭喊頭疼,賈赦站在一邊看着,冷冷地開了口,說道:「太太年紀大了,有個頭疼腦熱也是正常的,何況嫡長孫剛剛沒了,所謂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瑚兒沒了,太太你傷心難過以至於身體不適不是很正常嗎?卻是瑚兒不孝,怎麼能不長命百歲,讓父母長輩傷心呢?」
史氏正聽得只覺得刺心,賈政簡直如同正義使者一般,突然臉紅脖子粗地跳了出來:「大哥,你這說的什麼話,兒子沒了可以再生,氣壞了母親,那可是大不孝!」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