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一群野蠻人面面相覷。
生吃魚?
蟲子?
從膽汁里養出來的蟲子,和生吃魚有什麼關係?
但是沒有人敢質疑格雷特。古山長老已經是方圓幾百里內,最強的施法者;但是,即便古山長老,也從未把一根針戳進人體內,說抽膽汁就抽出膽汁,說在裏面養出蟲子,就弄出蟲子來。
這等手段,神乎其神,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
互望一會兒,個頭最高、長得最壯實的一個野蠻人踏上一步,吞吞吐吐:
「那個……在海上,哪有那麼多時間動火啊?」
「那麼陸地上呢?」
黑門半島氣候高寒,緊靠海邊,卻並不缺淡水。相反的,雪山融水潺潺流下,給這塊土地帶來了許多溪流和湖泊,也養活了無數魚蝦。擅長水性,能入海捕鯨的野蠻人,在不出海的日子裏,捕魚也毫無難度。
「陸地上……有時候也吃……您知道的,打獵的時候,總是不方便用火……」
唉……
「要弄熟了吃啊!」格雷特端着滿杯肝吸蟲送到他們面前,一個一個,展示給眾人看:
「很多動物,身體裏都有寄生蟲。魚蝦螺貝也好,森林裏的獵物也好,家養的牲畜也好,海里捕撈的魚也好,都會有。一定要弄熟了吃,不然,你們肚子裏,甚至腦子裏,眼睛裏,都會爬出蟲子來的!一·定·要·弄·熟!」
豬肉里有豬肉絛蟲,鯨、海豚、海豹,以及許多海魚體內有異尖線蟲,許多淡水魚內有肝吸蟲……
豬肉絛蟲最長能長到15米,能鑽進人的大腦和眼睛;異尖線蟲能爬滿整個胃壁;肝吸蟲可以堵塞膽管,造成肝癌,一個患者身上,可以生長兩萬多條肝吸蟲……
格雷特沒法子一個一個給他們講寄生蟲種類、辨認、危害。時間不夠,場合也不對,他只能抓住最要緊的一條,死命往他們腦子裏灌:
吃熟的!
吃熟的!!!
杯子湊到誰鼻子底下,誰就一個寒顫,快步倒退。一群人個個點頭不迭,直到隊尾,個頭最矮、看着最年幼的一個野蠻人躲開杯子,小聲道:
「可是……有時候,真的沒辦法啊……」
格雷特一怔。他看向對方雙眼,淺藍色的眸子一望到底,清澈稚嫩,不安地眨動閃避,似乎因為向他提出異議而非常愧疚。格雷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化為一聲長嘆:
這些人,不是前世的城市居民,不是那些已經有了豐足食物,卻因為好奇、因為喜好或者因為習慣,生食魚蝦的市民。這些人,他們奔走荒野,出入洪波,與嚴酷的大自然作鬥爭,千方百計,為自己爭一口吃的……
他們不是不想吃熟食,只是,有時候真的沒有條件。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熟悉的台詞在腦海中響起。格雷特幾番欲言又止,最後,他只是低沉地,認真地,對少年提出一個要求:
「那麼,在有辦法的時候,請一定要做熟了吃。——答應我,好嗎?」
「好、好的!」少年點頭點得幾乎彎下腰杆。他們周圍,一整個村子的野蠻人默不作聲,安靜聆聽。漫長的沉默後,只有銀龍女士輕輕一笑,開口打斷:
「那麼,這個病,該怎麼治?」
口服吡喹酮,或者,阿苯噠唑——
答案就在書上寫着,清清楚楚,簡簡單單。但是,格雷特沒有吡喹酮,也沒有阿苯噠唑。以及,這兩種藥的分子式,性狀,合成過程,鑑別方式什麼的,格雷特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他又不是藥學專業的,就算是藥學專業的,在這個異界,估計也沒法子手搓——
格雷特唯一的法子,就是托着盛滿肝吸蟲的杯子,望向銀龍女士:
「那個,有什麼辦法,把他體內的這些蟲子都殺光嗎?」
一定要說有辦法,拜託,一定要說有辦法!格雷特期待地、殷切的望着銀龍女士,如果他手裏有隻熊貓,一定願意往熊貓手裏塞三根香,再按着那個熊貓拜一拜……
您肯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