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姆大法師緊緊盯着眼前展開的光幕,雙眼發亮。
身為死靈法師,他解剖過的頭顱和脖頸,已經數不勝數死的,活的,死了又用負能量加固,弄成半活不死的。
但是,在這種視角下,看見被尖刀切斷的蜿蜒血管……
全新的視角讓他着迷。眼睛眯起,身體不知不覺前傾,5度,15度,25度角。如果不是骷髏攔住,幾乎要整個人鑽到光幕里去。
另一邊,還有一個人想往光幕里鑽。班尼特大法師張大了嘴,口水都快要流淌下來:
「這……這……」
他雖然是醫療系魔法師,對人體的情況、治療的原理有過大量研究,也沒看見過眼前這種情形:
活着的人,活人,不用剖開,也能看到身體內部,血管是怎麼走的嗎?
好想學啊……好想學會,然後,飛奔回去,現在就開始試用……
他們的反應都落在格雷特眼裏。他倒也不是不願意分享法術,但是,現在沒時間搭理。他緊盯着光幕,用法術操縱它慢慢旋轉,心裏琢磨:
上頜動脈看起來是斷了,頸內靜脈運氣不太好。頸內動脈沒有破裂,但是,刀尖正好抵達頸動脈鞘,抵在頸內動脈旁邊。更糟糕的是,韋氏環發育不良。
就是那個交通左右頸動脈的血管環。原本有它在,格雷特大可以上手結紮頸內動脈,然後慢慢拔刀、慢慢治療受損的血管。反正血液還能從另外一邊走,給大腦供血,不怕。
可是這個倒霉的法師,韋氏環發育不良。這就意味着,這邊結紮了,血管沒法從對面的頸內動脈走,至少1/4的大腦就會失去供血。
只要不能在三分鐘內開放血管,患者分分鐘偏癱。
而不結紮頸內動脈,就意味着拔刀的時候,其他幾根受損血管一定會大出血。所以,手術要非常、非常小心才行……
他轉身看向格羅姆大法師:
「我考慮是從頸部外側切開,先游離血管,做好保護。拔刀之前……」
「你去做就行了。」格羅姆大法師揮手打斷:
「我相信你的水平。只管動手,做活了算你的,做死了算他的!」
死靈法師就應該好玩骷髏,跑去跟惑控系的魔法師爭風吃醋,玩到自己腦子裏插進一刀,就活該!
格雷特向他笑了一笑,要求轉場。眾人轉移到一間較大的廳堂,格雷特釋放出【隨身手術室】,扔出不朽者閣下送的暗金骷髏,幫他一起幹活:
把傷者抬上手術台,仰臥位,頭向右側傾斜30度,充分固定。不等他開口,格羅姆大法師已經派出一隻骷髏,替了暗金骷髏的位置:
蹲在手術台前,兩隻骨手張開,牢牢捧住患者腦袋。看那用力的程度,大約他就算把傷者脖子砍斷,那顆腦袋也不會晃動一下。
格雷特向他笑了笑,繼續幹活。扒衣服,丟清潔術,消毒,鋪巾。心電圖,血氧,幾個監護法術,噼里啪啦扔出來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等到班尼特大法師反應過來,準備上前幫忙,格雷特已經刷完手,平舉雙手,返回手術台前:
「等我接個血壓監護好了,手術開始!」
他從骷髏手裏接過手術刀,放鬆地吐了口氣。有安寧術撐場面,麻醉真是不能更方便。
如果是前世,就要在氣管切開,和誘導下全身麻醉的方案中選擇:
傷者清醒狀態下行氣管切開,患者必定會恐懼、躲閃、移動,會增加刀刃二次損傷的風險;
然而,誘導下全麻,插管要從咽喉進入氣管。一把刀這樣插着,傷者有保護性反射,張口困難,也會導致直接麻醉風險增大……
光是麻醉這一件事,就值得麻醉科主任和耳鼻喉科主任,可能還要再加其他幾科的大主任,頭碰頭一起會診。
但是現在,這些都不用操心。安寧術下,傷者感覺不到疼痛,肢體被禁錮住無法閃避,也不會躁動。只管切,不會有事的!
格雷特甚至還拜託大法師閣下,丟了一個縮小版的【黑暗術】,籠罩住傷者雙眼。沒錯,眼睛上插着一把刀,鋪單沒法蓋住,那麼,用黑暗術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