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量動物實驗,是一種非常折磨人的工作。
特別是,要親手抽掉兔子的血,把它們折磨到奄奄一息的程度——
格雷特雖然普及了什麼是「失血性休克」,這些精靈,還是更傾向於用自己熟悉的詞彙描述。
然後,再往裏面大量灌入液體!
「這隻兔子不行了!」
格雷特快步走過來。看看兔子,摸摸兔子,再看一眼光屏上滾動的數據,皺眉:
「溫度!溫度!你是不是忘了給鹽水加溫?這麼多冰冷的液體一下子灌進你血管,你不也得凍得抽抽?」
負責實驗的精靈「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去複習法術架構。很快,另外一邊又叫了起來:
「這隻兔子!啊啊啊這隻兔子!」
格雷特再次飛奔過去。一眼掃過,立刻嘆了口氣:
兔子四肢都高高腫起,像是穿了雪靴——或者說,像是四條腿都綁了個氣球一樣。
剃光毛的皮下,已經能看到大片青紫,很明顯,是液體充得太多,把血管都漲破了……
「你……認錯血管了吧?該輸入靜脈的,你輸入到動脈里去了?靜脈是回心的,它自然會往回流,動脈是要流到末端毛細血管網再回去那速度……」
格雷特吐槽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看看面前那個頭低到桌子底下的精靈,再次嘆了口氣:
「算了,我的錯,我不應該期待每個人都能辨認動脈靜脈……讓我想想,這個法術要怎麼改一下,能自己尋找合適血管……」
他本來的想法是,通過碰觸施法,治療者手按在合適的血管上,從碰觸位置下的血管開始輸入液體。
現在想想,既然都要上法術了,大可以遠程搶救。而既然要遠程,改出自適應功能,尋找合適血管,那就是必須的了……
「啊——這隻兔子——」
格雷特再一次飛奔了過去……
「你……」
整整一天的實驗結束,格雷特攤手攤腳,躺在實驗室門口的草地上。
整個人面無表情,連眼珠子都不動彈一下,胸口的起伏,看着都比平時小了不少。
如此這般躺着吹了半分鐘的風,頭頂上忽然一亮。
格雷特緩緩動了一下眼珠子,看見賽瑞拉明媚的臉龐懸在上方,銀白髮絲輕輕飄動,痒痒的撓在他臉頰上。
「……」
格雷特眨眨眼睛,還是只看,不動彈,不說話。賽瑞拉和他對視了七八秒鐘,擔心地蹲下來戳戳他:
「怎麼啦?太累了嗎……要不要回裏面去躺躺?或者,明天不要做實驗了?還是晚一個小時?」
「……我沒事。」
格雷特終於艱難地翕動嘴唇。他又躺了一會兒,蠕動幾下,撐着身體半坐起來:
「我就是沒想到,盯着他們做實驗,給他們解決問題,會這麼累,比我自己做實驗累這麼多……」
雖然不用施法,不用頻繁調動魔力,但是,奔走在一張張實驗桌之間,不停面對問題,不停思考,不停地判斷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整整一天,這種高強度的腦力勞動,甚至比自己施法還要勞累!
「我真是佩服……」
他喃喃地說着,在吐出那個名字之前迅速消音。面對賽瑞拉疑惑的眼神,格雷特緊閉雙唇,堅決不往下說:
以前,他們急診科的老主任,也是這樣遊走在急診室里。碰到年輕醫生手忙腳亂,喊叫求援的時候,他就用快速但沉穩的語氣,指揮各種搶救……
那得多麼豐富的經驗,才能看上一眼,就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得多麼豐富的經驗,才能成為整個科室的定海神針……
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狀況,這麼多他沒有想到的問題,都要在幾秒鐘之內做出判斷、給出解決方案、給出下一步的研究計劃。
唯有如此,才能站立在眾人之上,在這個項目當中,依然成為整個研究的領頭人……
「……我沒事。」格雷特又喘了幾口氣,翻身而起:
「弄得這麼難,是因為我基礎沒打好……我要努力看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