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侯,曹軍掘沂、泗水灌城了!」魏續一臉血污的狼狽闖進內室,邊跑邊叫喊着。
貂蟬受魏續這一聲擾,眼睛遂轉頭觀瞧,持劍的手也是一抖,呂布在一旁早看得分明,猛得一個箭步上前,奪下貂蟬手中佩劍,擲之於地。
呂布虎目圓睜,瞪視着貂蟬,大聲說道:「霸王別姬,此千古憾事也,你我怎可效仿之?」說罷,一雙堅實有力的大手幾乎將貂蟬的柔弱雙肩捏碎。
「死守既無生活,那何不伺機突圍而出,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貂蟬道。
呂布長嘆道:「突圍?我又不是沒試過,可惜三戰皆北,士卒士氣低靡,再無一戰之力,更何況,就算突出重圍,我等又能往何處去?」
貂蟬眼中閃過一抹決然與堅毅,她毫不示弱的說道:「將軍既愛惜妾身殘軀,自當發奮圖強,如何能終日沉醉,不思退敵脫困之策?」
「脫困之策,你且聽聽——,曹軍已掘水灌城,不出三日,這下邳城中將是汪洋一片,我又有什麼辦法?」呂布大聲的狂笑着,他的臉因為激動而變得扭曲,他的聲音嘶啞而無力,他的身軀也是搖搖晃晃。
「妾一介女流,本不該妄言,然事至於此,將軍難道還沒有一絲一毫的醒悟嗎?公台自隨將軍以來,忠心耿耿,屢諫良策,但將軍採納者又有幾次,高順清白廉潔,甚有威儀,可當大將之才,然將軍卻屢奪其兵,張遼從容沉着,有兵鎮一方的能力,將軍雖用之,卻又制之。夫為君者,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將軍卻數度反覆,致賢者不近己身,奸妄專讒跟前,如此一來,豈能不敗?」貂蟬的聲音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銳利的鋒芒刺破長空,呂布驚異的看着貂蟬,一時間就象不認識了一般。
這一時,貂蟬臉上神情莊重和肅穆,眼中睫毛閃動,一行清淚滾落臉頰,她續道:「我心目中的溫侯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是永遠都不會喪失鬥志的熱血戰士,是能夠用他寬厚的臂膀緊緊呵護我的多情男兒,奉先,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看錯。」
呂布輕輕用手試去貂蟬臉頰上的淚珠,他有些猶豫着問道:「蟬兒,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貂蟬堅定的點了點頭,得到鼓勵的呂布心中悸動,一把將伊人攬入懷中,不住的低喃道:「蟬兒,在你心中,呂布還一如從前嗎?」
「誅卓英雄猶在!」貂蟬回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亮有力。
呂布抬起頭,攏了一下散落在額頭的頭髮,目光漸漸的由狂暴轉為清澈,他大聲笑道:「好——,生亦好,死亦好,如果能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回,也不枉老天給的這一身武藝。蟬兒,我呂布絕不會讓你失望的,這世上沒有人能擋得住我呂布,沒有人。」
魏續被呂布與貂蟬這一番對答所感動,怔怔的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許久以來,因為姑母嚴氏的關係,魏續對於貂蟬始終沒有多少好感,但這一次連魏續也禁不住心中暗暗折服。
魏續低下頭,青筋暴露的驢臉上掠過一絲慚色。
正這時,身後腳步聲響,一個高亢的聲音大聲道:「溫侯,吾聞高寵已率軍進抵淮陰,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按二夫人的話冒險一試。」
魏續覓聲看去,正是陳宮。
呂布的元配是嚴氏,生有一女,年十三,小名喚作呂姬,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呂布愛如掌上明珠,貂蟬也因為沒有自已的孩子,對呂姬十分的疼惜,相比較之下,嚴氏這個生母倒顯得有些不太盡責了。
「事不宜遲,請溫侯早作定奪。」陳宮聲音急促,現在河水剛剛漫過護城壕溝,突圍還有可能,若是再晚一刻,等河水漫進城內,則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小續子,與我備馬提戟,點兵出戰!」呂布的聲音充滿了自信,恍然間讓魏續與陳宮感覺到以前所向無敵的溫侯又回來了。
「是!」魏續大聲應道。
下邳南門,從守城兵卒中挑選出來的一千將士肅然整軍待發,當先一匹火紅色戰馬,馬名赤兔。端坐在這一團紅雲之上的是銀鎧白袍、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在他的左右,侯成、魏續一左一右,持兵刃相隨出戰。
「溫侯,宮在此別過!」陳宮依舊一身青衫儒袍,在他清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