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銀座,桃山歌舞伎劇團。
現在是二月二十六日,下午五點半,距離晚上的歌舞伎表演開場還有兩個半小時。
小崎能美按照柳生劍一吩咐的,把海報貼在了劇院的門口。
一旁的信原管人發現她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便問道:「你怎麼了,能美小姐?」
小崎能美的手拂過這張海報,微微搖頭:「我沒事……可是,信原先生,你不覺得,柳生先生有些奇怪嗎?」
「奇怪?」信原管人摸着下巴仔細回想了一下,嘀咕道:「有嗎?」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這也太遲鈍了吧?
小崎能美放棄了和他討論的念頭。
其實,直到現在回想起剛才柳生劍一那張臉,小崎能美心底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柳生劍一的臉上全是歌舞伎的妝容,雖然說話時依舊是他自己的男性聲音,但無論是眼神,還是體態,她都覺得剛才那個柳生劍一是個女人!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
小崎能美轉身跑進了劇場裏,多次的祭宴經歷告訴她,不能放過一丁點細微的古怪之處,也許那就是破局的關鍵所在。
「喂!能美小姐!等等我!」
信原管人趕緊跟了進去。
可是,小崎能美已經不見蹤影了,他站在原地愣了愣,有些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自從進入祭宴之後,信原管人就一直堅定着一個原則,那就是只要隊友不死光,他就絕不會自己去冒險。
就算不能得到九眼勾玉也無所謂。
所以,即便他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先進入祭宴,但直到現在為止他也只有兩枚九眼勾玉,被羽生文心和師雲安後來居上,早早地超過了。
但他無所謂,只要能活下來,一切都無所謂。
此時,小崎能美已經跑到了劇場的中央,舞台上正在進行綵排。
一束白色的燈光打在柳生劍一的身上。
他穿着黑白紅三色交織的妖艷和服,上滿的圖案是下墜的櫻花。
小崎能美記得,適合阿岩的戲服應該穿花鳥風月才對……為什麼會選櫻花落地?
此時此刻,除了小崎能美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在緊緊地盯着柳生劍一。
嵐。
這位劇團的專屬化妝師驚恐地看着舞台上那個燈光下的身影。
那張雪白的臉,藏在了燈光的陰影處。
但嵐能看出來……那個人絕對不是團長!
她是誰?
嵐的身體在發抖。
之前在化妝間的事讓他越想越害怕,現在,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看團長的綵排,想親眼再看一次後,告訴自己只是眼花了,沒想到……恐懼反而在心中加深了。
那張臉……團長的臉,明明是自己親手畫出來的阿岩,為什麼會變得這麼陌生?
沒有團長的樣子……也沒有阿岩的樣子。
更詭異的是,團長在畫好這個妝容之後,連身形都消瘦了很多!
他的腳……根本就是一個矮個子女人的大小。
嵐的腦子一團亂麻,他很想把這些事告訴其他成員,但又擔心這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表演,畢竟,他自己最近的心理壓力也很大,萬一真的只是自己的精神狀態不對所產生的錯覺呢?
如果毀了這次表演,團長一定不會原諒他的。
甚至嵐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再次看向舞台上。
在那裏,手握武士刀的阿岩跪坐在地上,唱着復仇完畢後的歌謠。
那是阿岩神社的歌謠。
「紅き火、燃えや燃えろ薪をくべ、煉獄の大火と成れ
私は此処でいつまでも歌い、舞を魅せ、笑う
紅き火、燃えや燃えろ黒い貓が集り踴り明かす
燃え盛る炎見上げて紅い舌を舐める
罪人のその後、奪イ、運ビ、喰ラヒ盡クス、貓の姿を
黒い貓が火を放ちて辺り、赤貓を這わ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