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舒的臉色慘白,他身邊的戰士們也是士氣低沉,來時有三十五人,現在只剩下二十人了。
赤方五斷了一隻手,他昏迷着,高燒不退,妘舒有些手足無措,邊上的戰士們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畢竟出來打獵,既然準備要釣大傢伙,那麼也要做好被反殺的準備。
老一輩的強者都死乾淨了,新生代的戰力不足,也沒開圖騰,遇到大澤中的異獸被打個半死也是正常情況,但是戰士們越是不怪罪妘舒,妘舒就越是愧疚,乃至於有些惶恐。
他擔任水正的時間並不長,而且一心想要做出點成績來,結果今日卻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前兩天,巫還在說人手不能缺失,而到了自己手上,帶了三十五人,不過半天時間,就有十五個戰士成了那隻大龜的口中亡魂。
這些人的死亡都是因為自己。
戰死對於部族來說並不值得悲傷,因為先祖的意志成為神靈永遠與眾人同在,但是這十五人不是死於正面搏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死於妘舒的大意與冒失。
他站起來,從火堆升起的地方離開,赤方五依舊昏迷着,戰士們沒有注意妘舒,他們太累了,而妘舒走入密林中,後面的火光只剩下一個小點。
他坐在泥土中,依靠在一塊石頭上,有些倉惶無助,然後把頭埋在雙臂里,疲憊席捲上來,妘舒低着頭,從低聲的,壓抑的哭泣變為沒有聲息的沉眠。
他終究只是一個孩子,稚氣未脫,以至於闖下這等大禍。
大約過了一會。
後面的人躁動起來,戰士們發現妘舒沒有回來,於是開始尋找他。
又過了一會。
妘舒的眼前出現了光亮與溫暖。
他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汪!」
狗子搖着尾巴,大大的眼睛和他深情對視。
妘載站在他面前,妘榆、妘缶、赤方羊等人都在邊上。
「在這裏睡覺,會着涼的。」
妘載的肩頭趴着小豬,手中的光芒散發着肉眼可見的赤色溫度,妘舒的臉孔被光芒照耀,半張臉還留存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迷亂與恐懼
妘舒帶着妘載來到了他們的休息點,留守的幾個戰士看到了巫的到來,他們起身相迎,妘載看見他們的身上沒有大礙,於是便點點頭,看向被放在草堆里的赤方五。
斷了一條胳膊,失卻處用獸皮和獸筋做了緊急處理,妘載看到一個戰士在研磨草藥,於是問道:「你懂配藥?」
那戰士見到巫的詢問,有些誠惶誠恐:「是,懂一點,先巫教過。」
妘載恍然,他看着對方,這個戰士比起妘缶還要大,但他很快就想起來了:「你是妘荼。」
妘荼躬身:「是我,巫。」
妘舒站在後面不說話,妘載卻也沒有說懲罰的話,妘舒越發感覺恐懼,小心翼翼而不敢喘氣,他的年紀比妘載小一歲,和妘榆同年,說到底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罷了。
但在山海之中,年齡不是推卸責任的藉口,部族的人,十三歲就可以出去打獵,已經是成年了。
妘載讓妘荼把藥罐子拿來,又問了問附近的草藥,妘荼恭敬的拿來一個籮筐,對妘載道:「戰士們不認識草藥的樣子,我就和大家說,若是遇到奇形怪狀的草,都一股腦多摘點拿回來,我辨過之後再用。」
妘載點點頭,他看看那堆草,眼睛忽然一亮。
其中兩種草被他拿起來,妘載對妘荼遞過去其中一種,囑咐道:「把這個搗碎,然後敷在他的手臂斷口上,如此敷一日,隔也別隔時間了,只要藥汁幹了就繼續覆,如果好轉了,那就把這種植株給搗爛,汁液磨出,給他喝掉。」
其實應該是煎湯服用,但是現在沒有陶器。
妘荼眼睛一動:「這個是?」
妘載道:「你先用的是夏枯,我現在給你的這株叫景天,療效稍微好一點,配着用,但不要混着吃。」
妘荼點頭,認真應:「記得了。」
他嘴上答應,手頭更是不慢,立刻開始動作起來。
山海時代,因為神道雖然消退,但天地之間的靈氣依舊充沛,所以這些草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