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打的是什麼?
往小的道理來講,敵人想要完成什麼目標,己方不但要去進行避免,甚至要千方百計地破壞。
往大的道理來說,戰爭並不單純以殺死多少人為目標,更應該考慮的是怎麼進行收穫,再最大程度地削弱敵人,乃至於進行最終層次的消滅。
這一次戰爭從後子針派出刺客刺殺就已經變味,不是傳統的春秋戰爭模式。
那麼要不要再講規矩這種事情不再是秦國說了算,該由作為受害者的呂武來決定。
秦國雖然一再不講規矩,做事的方式卻有點沒有跟上實際情況。
上到秦君嬴石,下到有話語權的秦國貴族,他們思維已經進入「戰國時代」,大部分做事方式卻是依然停在「春秋時代」。
士雃輕蔑地看着呂武,問道:「陰子不往,乃是懼怕我(秦國)?」
開始用激將法了唄。
就是功力方面很像小學生,對呂武產生的效果一言難盡。
呂武皮了一句,說道:「戰場在秦,一寸草、一根禾、一片瓦、一口眾,損皆在秦。」
他沒給士雃再表演的機會,繼續說道:「你若願戰,來也。避戰,亦可也。何必『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作態,汝以為然否?」
在場沒有史官,要不那一句話被記錄又禍害了一首傳世的詩。
這個也不怪呂武,腦子裏就是那麼有「貨」,哪怕沒有刻意,某些時候講話總是能冒出很多的新詞以及一些傳世名句。
那真不是什麼矯情。
後世的人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很多習以為常的事情,看似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事實上就是存在一個典故。
中文為什麼難學,不就是因為每個成語的背後都有故事嗎?
字母堆砌起來的「串子」其實也不好學,學了還不一定就是那麼回事,無外乎就是真正使用時,口語方面會缺少一些區域性的俚語之類。
而那些「俚語」事實上跟中文的成語一樣,背後都有一段故事。
語言的誕生本來就是為了交流,各自的詞彙一再增加,怎麼可能少了「背景」這種必要的內涵。
士雃一再換着法子,想要讓呂武如他心意,見呂武就是不為所動,改而聊起了家常。
幸虧呂武已經習慣當代人的思維切換模式,要不真會被士雃給搞懵了。
上一刻還在代表秦國各種詰問與激將。
下一秒笑容溫和且帶着明顯的緬懷,聊起了晉國范氏的事情。
如果是談國事,呂武能夠不留情面地攆人。
進入到話家常的模式,呂武真的就不能直接攆人了。
關鍵是呂武哪來那麼多閒暇跟人閒聊?
他讓人找來老范家的彘裘,找了個理由離開。
汧水並不是一條大的河系,位於秦國都城「雍」的西面,算是渭水的支流之一。
也就是說,從汧水能夠泛舟南下進入渭水,甚至可以直接來到秦國都城「雍」的西面郊外。
殺入秦國的晉軍進行分兵,肆虐的區域是以「雍」為中心向外輻射,等於是在渭水北岸區域一再破壞與劫掠。
他們已經肆虐了將近半個月,能搶的「邑」以及「邦」被禍害得差不多,打起來費勁的「城」則是一個沒動。
秦軍當然不是任由晉軍肆虐,他們有嘗試想要吃掉某支晉軍,每每成功咬住了那支晉軍沒來得及吃掉,反而被圍攏過來的晉軍「裏應外合」給吞了。
這個當然是因為呂武帶來了足夠多的騎兵,又灑出去數量充足的偵騎以及探子。
情報信息差方面晉軍佔優,又有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部隊能快速支援,哪怕被咬住的晉軍未能連同陰氏騎兵短時間內消滅秦軍,周邊得到消息的晉軍也能及時趕來。
那麼一搞,明明是主動發起追擊的秦軍變成了肉包子,能堅持到己方大軍來支援還有希望逃出生天,不能則被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