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案牘與賬目間的操勞中迅速過去,轉眼便是七月將盡。
有道是七月流火,暑意漸消,洛陽城也終於不再如六月般酷熱難當,早晚時更是多了幾分涼意。不變的卻是李凌每日的行程,都是早早出門,直到天黑前後才能回家,而今日自然也是一般。
不過與前段時日略有不同的是,今日到了戶部衙門的他看着要輕鬆許多,因為經過這一月有餘的不斷忙碌,到昨日,幾乎已把相關差事辦得差不多了,也就最後收個尾,便能將糧秣北調一事呈報邊侍郎。
其實不光是他,其他那幾個被委以重任的官員今日也難得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來,這段時日可把他們給忙壞了,現在到了交付差事,然後等着上司誇讚封賞一番了。
不過為防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大家還是再度湊到一處,把手頭上的所有數據情況一一對照一邊,確認無誤後,才能將之送到邊學道那邊。
而在經過這一個多月的互相配合辦差,李凌在賬目方面的能力也得到了這些同僚的佩服,再加上他一早就得邊侍郎看重委以重任,此時這最後一道複查大家自然是要聽取他的意思了。
李凌在聽完這些同僚的一番講述後,也笑着點頭:「照此間賬目文書看來,一切都已辦妥,不存在任何差錯,那待會兒我就將這些書文全部交給侍郎大人,咱們的差事也就正式完成了。我想,即便此番對北之戰事我等並未曾上過前線,但只要大越邊軍取得最終勝利,其中榮耀就有一部分當屬於咱們。」
「溫衷說得好啊,這功勞我想到時朝廷也不會虧了咱們的。」陸佑也是一臉笑意盈盈,他現在還是以員外郎暫代郎中一職,不過只要此番功勞確定下來,想必就真能被升作郎中了,這讓他頗為興奮。
同時,他對李凌的觀感也在這一個多月的配合中發生了大轉變,這個年輕人的理財能力確實比自己之前所以為的更強,所以人家之前說的那些話還是在理的,他確實有底氣啊。
其他同僚的心思其實也差不多,全都紛紛點頭稱是,然後互相道了幾句辛苦,又誇獎了起了重要作用的李凌幾句,這才各自散去。到最後,廳內就只剩下了李凌,以及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的項大幸了。
後者這段時日也沒少出力幫忙,許多各地錢糧稅款的賬目內情幾乎都是由他一口而定,這可以說省卻了大家許多查翻庫房賬目的時間,也讓項大幸獲得了不少同僚的讚許。不過此刻的他臉上卻沒有太多大功告成的歡喜,反而隨着這兒只剩自己二人而面色凝重起來:「溫衷啊……」
「嗯?項兄有什麼事要談嗎?」李凌整理着案上諸般文書,隨口問道。
「你真就打算這麼把事情給敲定下來,不改改了?」
面對着項大幸嚴肅的面容,李凌輕笑了下:「我們都忙一個多月了,好不容易才把差事辦妥,大家也都查過不存在任何隱患,為何要改?」
「真不存在隱患嗎?」項大幸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你這次把軍糧重擔的七成都壓在了湖廣一省身上,這可極其不妥啊。」
「有什麼不妥的?湖廣本就是我大越最大的糧倉,近年來更是連年豐收,倉庫滿盈,如今只是調取存糧供應前線,自是理所當然。」
「如果只是按照賬面上的記錄自然沒有半點問題,可是……別人疏忽也就罷了,可你溫衷不該啊,你明明知道就在幾月前,湖廣稅賦出了弊情,之後朝廷更是嚴令徹查重罰,雖然相關賬目還未到我戶部,但那裏的糧食應該已經被劃入到今年的糧稅之中,此刻他們哪來的更多糧食支援前線啊?」
說着,項大幸都有些急了,上前一步,盯着李凌:「溫衷,這可開不得半點玩笑啊,要是因此耽誤了前線糧食供應,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也不是你我所能擔責的……」
李凌回看着他,眼中倒是閃過了一抹欣賞來,他是真沒想到,這許多同僚與自己辦差,到最後卻只有項大幸看出了其中問題。本以為他只是多數字賬目有着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現在看來,他在賬目一事上還有更大的潛能呢。
當然,現在不是感嘆這個的時候,李凌也迅速正色:「這其中確實存在了一些問題,不過我並不認為會影響全局。這些年來,湖廣產糧頗豐,這點糧食他們還是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