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蕭元挺,京城人氏,也是今科會試的舉子。」這名士子落落大方地先報出自家身份,這才直奔主題,「在下雖非家學淵源,但也曾在閒暇時讀過幾本兵書,自來也對兵事頗感興趣,故而也仔細了解過此番我大越與鬼戎之間的戰事。
「此番北伐之失,堪稱是我大越立國百年來最嚴重的一次敗績了,以往縱然也有過損兵折將,但無論損傷還是影響都無法與今次相比,故而我以為朝廷這回定要追責,相關將領官員皆都難辭其咎。而要論本次失利最大的元兇,自然非北疆都督沈重山莫屬了!
「戰端一開,他輕敵冒進在前,身為主帥不識天候,居然帶了大軍深入荒漠而被大雪阻道,致使十多萬大軍困守一隅,被敵軍圍困在後。縱然之後有他臨陣果敢,帶兵死守直到援軍抵達的微末功勞,但與他所犯下的過錯相比,這點功勞就完全不值一提了!」說着,他微一欠身,施施然走下台來。
這第一個上台一說,果然就把大傢伙的積極性全給調動了起來,在他下來後,也跟着有人上台講述自己的看法,不過觀點倒是與蕭元挺頗為相近,最多就是更着重強調某一方面,其中有個真懂兵事的,居然還指着地圖不斷批駁沈重山的用兵之失,說他若是進軍稍緩,就不會深入敵後,導致進退兩難了。
但無論如何細說,他們的觀點依舊逃不過蕭元挺的見解,直到另一個名叫楊邗的士子上台:「諸位適才所言固然有着一些道理,但在我看來,卻還是有失偏頗。各位想必都忘了沈都督出兵卻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朝廷曾下令讓他主動出擊,務必要禦敵於國門之外,若只此看來,沈都督做得已相當到位,並無任何過犯。至於最終的損兵折將,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須怪不得他。
「更何況,在初戰告捷之下,沈都督趁勢向北也不叫失算,奈何天有不測風雲,這才幫了鬼戎。故而在我看來,沈都督即便有錯,也不是最主要的罪臣,最大的罪過當落在薊幽都督岳霖身上!」
「楊兄,你這話我可無法認同了,岳都督可是此番力挽狂瀾的大功臣,怎麼在你口中倒成了擔罪之人了?如此顛倒黑白,只為譁眾取寵可非君子所為啊!」蕭元挺當即站起身來反駁道。
隨即,又有一人起身:「蕭兄所言在理,若無岳都督及時趕到,只怕我大越北軍真就要在草原上栽個大跟頭了!更何況,當時的情況大家都清楚,他出兵救援雖然拖延了一些時日,可終究也是為了幽州的安危着想。事實也證明他的顧慮是完全正確的,並因此在幽州城下大破鬼戎軍馬,從而得以扭轉戰局……」
「諸位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岳都督固然是最後的大功臣,但在我看來,他也是我北軍在落星海被困近月的罪魁。因為當時沈都督出兵北伐時是和岳都督約定好了,互為犄角之勢,左右進兵。
「諸位,你們想一想,倘若這兩路大軍當真守望而進,即便真遇到惡劣天氣,即便鬼戎大軍趁時而動,又怎麼可能是我大越邊疆數十萬雄兵的對手呢?到那時,便是泰山壓頂之勢,足以橫掃草原,將敵軍殺退數百里而無須付出太多代價了。」
他這番話說的倒也在理,使得那些反對他的人一時無言以對,而楊邗的氣勢也越發的盛了:「另外,大家所提到的幽州之危,其實也有個前後之分。若非前線失利,讓鬼戎上下膽氣大壯,則他們是絕不敢冒進殺向幽州的,畢竟百年來,鬼戎最多就是殺到鎮北關附近一帶,還未敢對我幽州重城起過覬覦之心呢。
「所以,即便岳都督確實曾立下功勞,但功是功,過是過,論此番北進失利的最大罪人,我以為還是當數薊幽都督岳霖!」
他這一說,也贏得了不少在場之人的認可,在楊邗下台後,又有幾人上台,開始列舉岳霖所犯下的過錯,一時間,兩種論調各不相讓,難分高下了。
四樓雅間內,皇帝似笑非笑地聽着這些年輕人在那兒激揚文字,眼中光芒幾度閃爍:「雖然都是老生常談的說法,但顯然他們也都是家學淵源,平日裏在其長輩的調教下沒有少用功啊。」
「皇兄果然慧眼識才,剛剛率先提出這兩個看法的蕭元挺和楊邗皆是我這兒的常客,平日裏也多發深刻之論,還有不少擁躉呢。」
「唔,條理清晰,言辭便給,確實是難得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