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皇宮,謹身殿。
這兒本來是孫雍平日裏處理日常政務,私下召見臣子奏對的所在,而今日,這裏卻成了他的停靈之所。
已經被緊急換上殮裝,模樣也沒有死前那般扭曲的大越皇帝就這麼躺在一副臨時的棺槨之中,看着頗為平靜,要不是臉色蒼白,不見半點血色,都讓人以為他是睡過去了。
不過從領口上方露出的那一些黑色的指痕里,還是能叫人瞧出當今天子之死非是自然病亡,而是被人謀害!
群臣在匆匆趕到,打眼看見大行皇帝的這副遺容後,當真是既驚且恐,同時也讓他們心中最後的一點猜疑也給消散了,陛下真就是被人給謀害的!然後一個更大的疑問也隨之而生,到底是什麼人,竟敢,竟能近得了陛下的身,把他給謀害了?
但此時顯然不是問前方那些同樣如喪考妣的禁軍將士關於皇帝死因的時候,懷王和更早時就在殿內的那些皇子們,都圍着皇帝所躺的棺槨放聲痛哭呢,身為臣子的他們自然也得跟着哭上幾聲,以表示自己對陛下駕崩的悲傷了。
於是乎,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時辰里,整個謹身殿裏只有陣陣哭聲不斷響起,有人抽泣,有人乾嚎,足以讓每一個來到此間的人都受到影響,悲從中來,不可抑制。
直到哭了好一陣子,感覺着自己已經表現過對陛下駕崩的悲痛了,王晗才稍稍直了下身子,給一旁的林天翔打了個眼色,讓其跟自己出去。
就目前來看,宮裏的應對顯然極其倉促,而至少此間之事,應該是由林天翔這個禁軍主將做主安排的,那就說明昨夜宮裏發生的一切他也定然是知情者,王晗自然是要跟他問個明白了。
兩人前後走出謹身殿,就在角落裏相對而立。被王晗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陣後,林天翔一陣不安,忍不住先開口道:「王相……」
「我來問你,昨日之事你可知曉其中內情嗎?不要想着撒謊騙我,本官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王晗神色凝肅地說道。此時的他,再不見多年來於朝中低調而老好人的一面,眼眸中殺氣流轉,似乎只要對方話中有什麼問題,他便會即刻讓人將之拿下法辦。
這是林天翔從未在這位新任左相身上感受到的壓力,讓他的身子都為之一震,這才期期艾艾道:「王相,事關皇家聲名,下官實在不敢隨意亂說啊。」
「嗯?」王晗稍稍一愣,這句話里包含的信息可是不小啊,但旋即,他又變回堅定:「只管照實說!」
「是。昨夜早些時候,陛下把諸位皇子都召進宮來一同宴飲守歲,直到二更左右,才讓他們離開。下官職責在身,自然是要守上一夜的,然後就在三更天左右時,得到消息,說是太子的車駕竟一直停在皇宮前,並未離開。」
林天翔的話讓王晗微微一愣,這才察覺到,剛剛陛下靈柩前居然不見太子身影,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同時,一個驚人的猜想也從他心底冒出,要說誰能如此輕易靠近皇帝,近到能用手將他掐死,也就只有他不會有任何提防的那些個兒子們了吧。
可是太子……他剛想告訴自己這不可能,畢竟太子乃是儲君,這麼多年都等下來了,怎麼可能突然就等不下去,還冒這樣的風險呢?但旋即,心中又想到了北伐大捷的英王,以及最近朝野中多有在傳的關於陛下有意廢太子,重立英王為儲君的說法——難道說這已成為事實,並且變成了使太子孤注一擲的誘因?
林天翔看了他一眼,又低聲道:「下官當時只擔心太子在那兒出了什麼狀況,便帶人前往查問,結果……結果卻發現那邊只有幾個侍從,卻不見太子身影,而且那幾個侍從見我等過去,明顯大感心虛不安。
「下官也感到有些蹊蹺,便嚴詞訊問了他們,結果他們卻說,說……太子並未離開皇宮。可明明前邊諸殿都由我等率軍仔細查過了,沒有任何異樣,太子必然不在其中,那他會在何處?
「實在是守御皇宮安全職責在身,下官便趕緊派人去後宮一帶找人查問一番。結果,手下將士跑去時,就聽到了後宮那邊傳來了打鬥聲……要不是下官驚覺有問題,讓人去後邊查看,只怕都不知道有此一變呢,居然有人在陛下的寢宮附近大打出手!
「下官不敢怠慢,就趕緊帶了兵馬前往捉拿刺客,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