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俯身在磨墨,本來沒看到顧玦,可是顧玦投在地上的長影朝她延伸了過來。
她猛地抬起頭,朝窗口方向望去,這一看,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大男人,嚇得差點沒喊出來,卻被楚千塵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生怕琥珀壞事,楚千塵默默地給她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琥珀頻頻點頭,意思是,她不會叫的。
琥珀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她連皇帝、太子、太孫都見過了,甚至還沒下跪行禮,宸王出現在自家姑娘閨房裏,似乎好像仿佛也沒什麼。
楚千塵鬆開了捂着琥珀嘴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掌心,然後就飛快地起身,步履輕盈地走到了顧玦跟前,淺笑盈盈地仰首望着他。
因為是在自己的院子裏,她的打扮很隨性,身上穿着一件丁香色的窄袖交領羅衫,下面是白色挑線長裙,一頭烏髮鬆鬆地挽了個纂兒,不着半點環佩,也沒有佩戴面紗,露出她精緻漂亮的五官。
燭火將她的鳳眸映得流光溢彩,那染着粉霞的面頰猶如一朵在月色中倏然綻放的曇花般清艷。
「王爺,」楚千塵的目光在他俊美的臉上流連了一番,看他氣色還不錯,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笑靨如花,「我制的藥丸還夠嗎?」
莫沉果然把藥丸送到王爺手裏了。
楚千塵的雙眼彎成一對月牙,聲音清澈柔和,嬌嬌軟軟,聽起來乖巧極了,又像在撒嬌。
楚千塵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顧玦有一瞬幾乎覺得他並非是在夜闖香閨。
「夠了。」顧玦微微頷首。
她給的藥丸足以撐到下次複診了,這一點顧玦知道,楚千塵當然也是知道的。
楚千塵諄諄叮囑又道:「下回你可以早些跟我說,藥丸的效果雖然不如現熬的湯藥,但還是可以頂一頂的。」
「滴答。」
一個細微的滴水聲突然響起。
這聲音極其輕微,如蚊吟似的,可偏偏楚千塵和顧玦都是耳聰目明之人,兩人都循聲望了過去。
琥珀呆呆地看着他們,手裏還抓着那個墨錠,方才的滴水聲就是墨汁自墨錠滴落地面的聲響。
顧玦的視線從琥珀手裏的墨錠往書案掃了一圈,目光在書案上擺的那些刀具、圖紙、葉子牌上轉了轉。
琥珀被這兩人看得渾身僵直,連忙把墨錠擱在硯台邊緣,不知為何,她莫名地就生出了一種仿佛她才是外人的古怪感覺。
「楚姑娘,我來找你是想請你救一個人。」顧玦三更半夜不告而訪地跑來找楚千塵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想讓姑娘跟我出去一趟。」
若是平時,莫沉、雲展和薛風演都可以替他來請人,哪裏需要顧玦親自出馬,問題是,現在都三更天了,這大半夜的,要拐人家小姑娘出去,他總得有點誠意。
顧玦覺得楚千塵十之八九不會答應,也做好了準備,是否要用非常手段來勸服她
「好啊!」楚千塵答應得爽快極了。
不管王爺要她救誰,都沒問題。
這一瞬,連琥珀都能看到自家姑娘身後有一條尾巴在愉快地甩動着。
楚千塵笑眯眯地看着顧玦,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就像是一隻等誇獎的貓兒般,柔順而又傲嬌。
楚千塵轉頭吩咐琥珀道:「琥珀,你留在府里。」
「要是明早到了請安的時辰,我還沒回來,你就給我報病,說我偶感風寒好了。」
楚千塵一把拎起了放在一邊的藥箱,笑眯眯地轉身看向顧玦,「我們走吧。」
顧玦:「」
顧玦狹長的眸子幽深了幾分,心裏嘆道:這丫頭半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嗎?
還是說她就這麼相信自己?
顧玦的臉波瀾不驚,朝楚千塵逼近,他比楚千塵高了一個頭,那頎長的身形投下的影子幾乎將她整個籠罩其中
琥珀差點沒低呼出聲,趕緊捂住嘴,眼睜睜地看着顧玦輕輕鬆鬆地攬腰抱起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