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這瞎子就不安分地摸索着緣牆站了起來,一面留意着那人的腳步聲,一面順着牆角蹣跚而行,急欲逃遁而去。
忽然,耳邊那一陣馬蹄聲遙遙而來,分明還有七八里地,可是他的耳蝸已經被這急促的馬蹄聲震得無法安寧,「哎,何人亂我心?何人亂我興!」瞎子忿忿然啐了一句。
「師兄!」
一曲未終,赤焰子昆莫就沖了進來,曉籟戛然而止。鐵鷂子和師瀟羽詫異之餘,皆覺敗興。
「追來了?」典璧問道,意外的神情似乎是沒想到來人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昆莫謹慎地略一點頭,並不言語。二人以目代口,潛作退計。然二人眼神交匯之處,被師瀟羽瞧出了端倪,這是一個不祥的信號。
她神色緊張地走到窗前,憑檻而立,倚窗聽風,微風過耳,帶來一陣馬蹄之聲。朔風散馬蹄,十里度荒陂。蹄聲駸駸,疾奔而來。
還好,只是一匹馬。不好,後面還有一匹馬!
看着昆莫緊張的神色,師瀟羽惴惴地問道:「是那殺手又追來了?」
「是!」昆莫面不改色地撒着謊,一旁的鐵鷂子凝望着手中的鐵笛,聽着笛管中低低的郁鳴聲,似乎在哀泣那一曲未得令終,有負簫聲,有負知音。
「祁夫人,危樓百尺,不宜鳴曲。我們且去他處奏曲吧。」昆莫作了個手勢,請師瀟羽移步。
師瀟羽心慌意亂的一時沒了主意,「去哪?」師瀟羽問昆莫,目光卻轉向了鐵鷂子。
按照二人原定的計劃,如遇變故,便御舟而下,此處江面開闊,風高水急,而祁穆飛輕功稍遜,就算能追到此地,也只能望江興嘆了,量他九針也無法走馬渡江。就算他沿江而下,到時輕舟也早已過萬重山矣。
昆莫見鐵鷂子沉吟不答,似有搖擺之意,愈發焦急地催促道:「你先隨我們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行,我不走,我要等祁爺來。」師瀟羽斷然拒絕。
「祁夫人,敵人就要來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可怎麼是好?你聽話,先隨我們先離開這裏,我們稍後會再通知祁爺和九爺的。」
「他們既能殺到這裏,那祁爺他們——」師瀟羽咬着嘴唇,緊緊地握着手裏的碧落簫,「我一個人豈能獨活?」
「世侄女,你莫要胡思亂想。祁爺他們安然無恙。」鐵鷂子出言安撫,難能可貴!
只可惜師瀟羽滿耳馬蹄疾馳之聲,並未將鐵鷂子這句話聽進去。不過,她也用自己的微笑向鐵鷂子委婉地表達了謝意。
「典叔叔,今天二位的比試,對不住了。世侄女沒法幫你們了。」師瀟羽面向窗外,蹄聲在近,蹄影未見,眼望着那個明晃晃孤零零的太陽,在這冬日的寒風之中,沒有一絲威力,白煞煞的混如自己那張瀕死的臉。
「不要過來!我不會隨你們一起走的。」師瀟羽決意不肯離去,二樵客無暇多言,也無計可施,便準備強行帶她走,可這師瀟羽緊貼着窗檻,一副「寧可投江而死,也決不苟免求活」的模樣,二人意恐其真的會投江而死,不敢逼得太緊。
「二位還有要事在身,不必管我,也不必捲入這場無謂的紛爭之中。瀟羽在此謝過二位的救命之恩,今生若有緣再見,必當再續雁沙舊曲,以盡今日之餘興。」師瀟羽道。
鐵鷂子和赤焰子面面相覷,半晌無話。
見二人還不挪步,師瀟羽急道:「樓下東牆之側有一小舟,二位趕緊帶着你們的三件寶物,從江上走吧,免得正面遇上那兩個惡徒。二對一,昆叔叔一人恐是很難應付的。」
那小舟,本就是昆莫和典璧提前備下的,師瀟羽緣牆而走時,不意瞧見。
「二對一?怎麼說?」昆莫不解地問道。鐵鷂子也是茫然,不明所以。
只聽師瀟羽訥然道:「典叔叔,對不起,你——你已經中毒了。」
昆莫大驚失色,忙關切地向鐵鷂子望去,可鐵鷂子氣色如常,並無異狀。不過,鐵鷂子這張臉本就陰沉沉的晦氣滿布,一般人很難一眼就瞧出問題來,刻下,他喝了點酒,又吹了點風,就更難了。
所以,昆莫也辨不出鐵鷂子是否真的中毒。只見鐵鷂子的目光緩慢地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