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老闆終於看清楚搞明白了,「這不是大明康熙年制?!這······這是大明康熙『手』制,我怎麼會看錯呢?」
這個「手」字連筆略多,和「年」字的草書字體確實有點兒像,不過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而且,整體是楷書的情況,帶連筆可以理解,但不可能單獨只一個「年」字純用草書字體。
秦老闆之所以認錯,主要還是先入為主和慣性思維。
羅宇澤突然哈哈大笑,「這款兒牛逼了,不光是大明康熙,還是康熙皇帝親手做的!」
此時,吳奪卻認真地「聽」了起來。
這件筆筒不像是現代高仿。
反過來說,能做到這種釉面和畫片水準的現代高仿,不太可能落款落成這熊樣兒。
果然。
這件五彩竹雀圖筆筒,不是現代高仿,也不是清代康熙朝的東西,而是明代萬曆朝的東西!
這是一件萬曆民窯五彩筆筒。
這位「康熙」,應該是人名,姓康名熙,而不是後來的清代年號。
那這「大明康熙手制」,意思就很容易理解了。
在明代,民窯瓷器的款兒那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有堂號,有年號,有人名,有吉語,還有一些「複合」款,比如「天順七年大同馬氏造」。
到了清代,可就沒有這麼自由了,康熙皇帝曾經頒過聖旨,「禁鎮戶於瓷器上書寫年號及聖賢字跡」。
這個「大明康熙手制」,在民窯落款自由的明代,那就應該是某個叫「康熙」的民窯工匠的作品了。
只不過這位「康熙」師傅,肯定是不怎麼出名。
同時,這樣的東西,若是流傳到康熙朝,也是很容易被「銷毀」的,因為「大明」和「康熙」是不能搭的,「康熙手制」更是可能會讓康熙皇帝不爽。
所以,雖然是明代的東西,但能「穿過」清代,安然無恙地「走到」今天,和那件「大明康熙年制」的青花壓手杯一樣,都是極其不容易。
這筆筒有點兒意思。
吳奪嘴角上翹,放下了筆筒。
羅宇澤和葛亮卻乾脆不看了。
這都「康熙手制」了,還看個毛啊?指定是仿品!
要麼給這件仿品題款的,是個生瓜蛋子;要麼就是想玩一把「小眾」,照着南博的青花壓手杯也來個「大明康熙年制」,結果錯寫成了「手制」,玩砸了。
白瞎了做得這麼好的胎釉和五彩畫片了!
羅宇澤和葛亮都是這麼想的。這和秦老闆看錯字異曲同工,都是先入為主和慣性思維作祟使然。
秦老闆倒是受影響不大。因為他沒有過「幻想」,他一直覺得就是一件仿品,在他眼裏,「大明康熙年制」和「大明康熙手制」都很離譜。
但,影響不大,不是沒有影響,特別是羅宇澤大笑說「康熙皇帝親手做的」。
相比之下,雖然都很離譜,但「康熙手制」還是比「康熙年制」更離譜。
「我要說便宜點兒,你不會又收起來吧秦老闆?」吳奪呵呵笑道。
「你真要買?」
吳奪一指羅宇澤,「我是因為他說『康熙皇帝親手做的』才決定買的,怎麼說呢,圖一樂。玩兒嘛,高興最重要。」
秦老闆想了想,「這東西賣不賣兩可,我說了一萬就不改了,行你就拿上,不行我自己賞玩了。」
「好吧,那我說了圖一樂,一萬就一萬,我要了。」
羅宇澤不解,不過他肯定不會當面問,而是笑道,「秦老闆,你今天一下子把兩件都出了,也是個高興事兒。」
「這麼着,今晚我請客,請三位就在小店喝點兒小酒,怎麼樣?」
吳奪、羅宇澤、葛亮紛紛推辭。
不為別的,和他一起喝酒,說話不方便。
貨款兩清,三人告辭。
路上,羅宇澤肯定是要問吳奪為什麼買這筆筒的。
吳奪除了是靠「聽」不能說,能解釋的儘量給解釋了。
「你這一說,一萬還是個大漏兒了!」羅宇澤一拍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