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承諾。當得知戚長征身處險境,就那麼理所當然地把自己浪遊域外的美夢拋在一邊。趕過去,千山萬水地趕過去,不分晝夜地趕過去,長街之上長刀揮出之際,宛如向那看不見的遠方發出最後的嘶吼。當所有的敵人都無法抵抗時,因為背後有自己的承諾,流干最後一滴血,無怨無悔。
燕子還會歸來,我最心愛的徒兒卻再也沒有回來·歷若海篇
如果要評黃易筆下最雄壯的男子,恐怕非歷若海莫屬。那個蝴蝶輕飛的殘夢,那種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會粉身碎骨的宿命,只要他是歷若海,只要他還是歷若海,「馬似流星蹄踏燕,槍若蛟龍丈二紅」就會一遍一遍,至死方休...
《覆雨翻雲》的開篇是極其壓抑的,怒蛟島風雲稍霽,「絕天滅地」的魔師龐斑可以說是橫空出世。當風行烈滾下懸崖,當龐斑「仰首望天」,對着閃電和暴雨長笑狂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時候,便如慢慢長夜,雖然來勢緩慢,但卻無法阻擋。當我們跟着黃易倉皇地奔過十幾個章節,我們看到了龐斑的脫胎換骨。那個披髮長嘯的還只是魔王,靜靜地等待蝴蝶展翅的則是魔神了。此時的龐斑,誰於爭峰?
只能是歷若海。
是為了光明正大救出心愛的徒兒賭一口氣?是自己的江山付諸東流而憤怒?還是那團在他心中始終燃燒着的雄雄烈火?
在殺向方夜羽聯軍的前夕,歷若海替風行烈買了一串糖葫蘆,想起了自己慘死的幼弟,雖然當年的仇人都已授首,可只要龐斑這樣的魔神在世一天,「萬惡沙堡」此類的麼魔小丑總是會甚囂直上,不知有多少個「十一、二歲的小孩」無法「好好讀書認字」。
所以,哪怕是有去無回,歷若海還是要單槍匹馬,把自己的生命做一次最璀璨的揮灑。
自出道以來·烈震北篇
「自出道以來,烈某從來不知「逃走」兩字怎麼寫,回去!」
當列震北擊出百槍祭奠歷若海在天之靈的時候,我們能明悟他們為什麼是朋友。他們從來不僅僅是撥弄着那大火,而會在最後的時刻徑直把自己投到火里去。所以哪怕烈震北只有寥寥三天性命,他會一舉解決風行烈身上的頑症,他會談笑間除掉蒙大蒙二,更強撼里赤媚。當覆雨劍出鞘的那個瞬間,他傲然去和歷若海相會了:在那裏,還是只有他才配做歷若海的朋友。
只要需要這三人去站,去死,他們就會慨然而戰,慨然而死。蕭蕭滾滾,噴濺在紙上的何止是那火熱的英雄之血?只要有惡龍騰天,就會有一個英雄,長纓在手!這也許就是我們喜歡的童話:當茫茫黑夜君臨天下的時候,總有些人為了共同的理想義無返顧地揮灑自己的生命,如煙花般硬是在無法逆轉的敗亡中燃燒出炫目的光華,用鮮血,洗出一個鮮活的清晨。用敵人的血,用自己的血。
2.3乾羅,赤尊信
《覆雨翻雲》不折不扣寫的是亂世:
在朝則朱元璋傳嫡之戰暗流洶湧,在野則方夜羽挾龐斑之威虎視耽耽,宮闈之內更有單玉如意圖兵不血刃;白道忙着勾心鬥角,黒榜更是因為浪翻雲傳來頹唐自毀的消息蠢蠢欲動,所謂亂世逼人,人何嘗不在亂世求一個換天變地?而撇開只敢卵翼於虎皮大旗下的談、莫之流,還有一絲野心或者說一些骨氣的乾、赤二人終於強憾怒蛟幫:是龍是蛇,鋪上一鋪!
結果,自然還是鎩羽而歸
但相比他們失敗的表現卻是各有巧妙不同。對於赤尊信他這個自詡會天下武功的人,心靈不免蒙上陰影,用黃易的話,這種陰影實在是他得窺天道的隱患,而當面對幾乎如魔神轉世的龐斑,更是沮喪地一走了之,但歷工的血液畢竟還是在他的身體裏爆發出來,哪怕此路不通,拼了再說,海邊攜兒郎席捲而來,獄中憑空屍解而去,來去赤條條,牽掛本來無,最多死個乾乾淨淨,但也算是個解決。
乾羅本來就是借赤尊信還價,還有些買賣的體面,所以敗走之後只是覺得另一次修整罷了。不斷的失敗對於乾羅而言不過是壁虎斷足,毒蛇遺蛻。如同赤尊信找到了韓柏,他則把所有的東西給了戚長征,包括告訴他在自己的屍體前面不要流淚,一滴都不要。
他們都是不折不扣的,但他們的心到底卻是火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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