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看向了遙遠的東方。
他記起來了,香姨幫自己辦過一件事——請了天上第一樓的人入城。
具體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碰面,並沒有確定。
當然,全部人一股腦扎進幽桂閣,想法是好,並不可取。
目標太大了。
幽桂閣不是法外之地。
道穹蒼更不可能真的放棄監視,必然遙遙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吧?
幽桂閣去一個惹事精徐故生已經很誇張了,再湧進十來號非常人,簡直自投羅網。
那麼,剩下的人該如何接頭呢?
香姨是否在接觸了「徐故生」之後,將「徐故生」的真實身份,再次透露給天上第一樓的人呢?
「恐怕做不到。」
徐小受對此有清晰認知。
香姨能找到天上第一樓的人一次,是因為當時自己在虛空島上閉關修煉。
大概率,天上第一樓的人就在外面某地等着。
八尊諳知曉這個地點,香姨才通知得到。
但當那幫能人混進紅塵雜世中,徐小受都沒把握能一一通知到他們。
香姨身在玉京城,中域都難以掌控,遑論伸手到東域去通知所有人。
「我很危險」
「我的身份他們應該也得靠猜」
「李老漢第一日卻大概率知道我了,分明是在馬車那等我,但那會他或許並沒有確證我的身份,所以沒有暴露太多訊息,今日卻給了太多次信號」
徐小受細細一回想。
進城路上李老漢就滔滔不絕談及天南海北,進雅閣後他還對新七劍仙如數家珍。
而今更是明里暗裏,旁敲側擊透露三炷香的內幕,乃至是鬼神幫也有聖神殿堂滲透的情況給自己聽。
當時,徐小受將這些當做李老漢的「經驗之談」。
現在他聽到那一句「遠在天邊」,自然也就能在心裏頭對得出下一句「近在眼前」了。
「李老漢,我的人!」
「但天上第一樓哪有這麼聰明的人,他的偽裝,我第一天都看不出來?」
徐小受很快笑了出來。
他想到了剛認識不久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傢伙,長得普通,名字也普通,存在本身就附帶了「隱匿」特性,輕而易舉就能混進人群中,從事複雜且危險系數極高的情報工作。
他也姓李。
「公子?」
鶯鶯雀兒的呼喚,將徐小受喚回了神來。
他站在店門口,收斂笑意,隨手扔出了一個雲紋黑袋過去,裏頭不止有靈晶。
「租你馬車一個月,在外邊候着,等本公子出來。」
「好的。」李老漢接過袋子一掂量,眉梢飛躍喜色,駕着馬就往樹蔭下去了。
他至此都沒出一點戲!
——李富貴為何來了也不自曝身份,甚至連香姨都沒信任,只暗地裏通過這種方式和自己碰頭,徐小受還是能知曉內里原因的。
一這裏是玉京城,道穹蒼眼皮子底下。
二自己確實惹是生非,他跟得太緊,自己暴露了就等於他也暴露,那他之後的任務將很難做。
三李富貴是個主次分明的人,還在花草閣的時候就任憑自己怎麼勸都不為所動,如今加入天上第一樓,自然看不上連聖奴九座都不是的香姨,他只侍奉一主。
「走吧,我們進去。」
鶯鶯雀兒看樣子還想多問一聲,徐小受一個眼神掃過,都不需要聖帝指引,氣吞山河的力量就令得她倆放棄了多餘雜念。
雜貨鋪很舊。
裏頭陳列着一個個柜子。
上邊用靈陣包括着一些品質不算太高,連王座品級都見不到的玩意兒。
然種類繁多,琳琅滿目。
店內最裏頭是一張長桌,桌上靠牆位置有一個香爐,爐外灑滿了灰,爐上卻連一根香都無。
徐小受搖着扇,看向了桌後躺椅上正懶洋洋搖着的那個半眯眼的矮個老頭。
「要點什麼,自己找。」老頭打了個哈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