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苔將李慕杯子裏已經涼透了的茶倒出,提起紫砂壺再次將它斟滿,裊裊的茶香繞樑飄散,仿佛是在給這段故事喝彩。
「這就是我和神兵閣緣分的由來,你可以說是命運的安排,但我更傾向於另一種解釋,在那一天,在那一刻,是神兵閣故意選擇了我,成為了我的一部分,而我也為此承擔起了責任。」
池小苔的故事雖然發生在十多年前,但李慕的眼前仿佛能夠閃爍出那一幅幅畫面,幼小的女孩、神奇的光團、以及漫天環繞的神兵法寶。
「所以說,那種白色的光團就是神兵閣的器魂?這神兵閣到底是什麼?法寶?小世界?還是某種來自遠古修士的殘念?」
李慕又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才總算消化完了池小苔所說的故事,但他對於神兵閣的真面目依然心存疑惑,隱隱之中覺得那團白光和傳統意義上的法寶器魂還是有些區別。
「你說的這些都對,但是又都不對,神兵閣只是它想要成為的樣子,如果它願意,它甚至能化為一片大海、一座高山,或是其他任何東西。」
「但它也並不是什么小世界,或是遠古強者遺留在仙界的殘念和分身,它沒有自己的身份、沒有自主的思想、沒有固定的形態,如果硬要描述它到底是什麼,我想,『一段與天地共生,擁有無窮無盡能量的意識,或許是更加貼切的說法。」
池小苔與神兵閣實現共生已經整整十三年了,如此長的一段時間裏,她和簫憶秦也曾經試圖過解析那團與身軀融為一體的白色光芒,但最後無不以失敗告終。
「意識?一段意識?啊真的好難理解,所以你之前在人皇秘境當中能夠召喚那麼多天級、地級神兵也是因為神兵閣在背後相助對吧?」
李慕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甚至感覺自己和池小苔已經不是在討論一個現實問題了,而是進入了哲學命題的範疇。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神兵閣,神兵閣就是我,把招式弄得那麼華麗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其實我只需要一個念頭,存放在神兵閣內的任何東西都會立刻出現,比如這樣。」
池小苔微微一笑,下一刻,一支閃爍着紅色凶光的玉釵就出現在她和李慕之間的桌面上,沒有任何空間波動,更沒有任何徵兆,就好像這枚玉釵本來就應該在那裏一樣。
「嘶」
李慕倒吸一口冷氣,他非常清楚池小苔的這一手代表着什麼,仙界現有的規則和認知中,想要隔空取物的方式基本上只有調動空間之力一種,而這枚玉釵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常識。
都是頂尖的年輕修士,李慕很快就在腦海中衍化出了幾十種將這種能力運用到實戰中的方法,而且最關鍵的是,神兵閣只是一道意識,它可以是擺放神兵的閣樓,亦可以是擁有無盡海水的大海,也可以是千鈞之重的大山。
所以與這道意識融為一體的池小苔不僅僅能夠掌握空間,她是不是也可以隨意調動物質的變化呢?她想要水,自己就是水,她想要火,自己就能化成火,她認為自己是神祗,是不是她就能變成神祗呢?
這些疑問讓李慕細思極恐,眼前溫柔似水的女子還在沏茶,她還是池小苔,還是簫憶秦的師妹,但或許,這只是她還願意,如果哪一天她不願意了,那她會成為什麼?
「李少俠,何必想這麼多呢?這人生、這命運、這輪迴,哪又是靠我們能想得明白的呢?你看,茶又涼了。」看書菈
溫熱的茶水沿着杯壁緩緩爬升,略微溢出,卻盈而不落,李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釋然地笑出了聲。
「倒是讓池姑娘見笑了,事情的背景我已經清楚了,那你所說的『麻煩又是什麼呢?我很難
想像仙界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神兵閣的嗯器魂?姑且就這麼叫它吧。」
池小苔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那比平時稍稍響了一點的撞擊聲揭示了她此刻的心情,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安全,更沒有絕對的萬無一失。
「這件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那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我應師兄的邀請,前往洛京的聽雪閣喝茶。」
洛京的夜晚華燈初上,這裏以花為名,但最能撩撥無數旅人心弦的卻是它的煙火氣息。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