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得着想嗎?
姜敬心裏接了一句,而後心驚,道:「相公,官家……」
他沒說下去,他震驚於趙煦這些手腕的高明,同時害怕於這些手腕的背後目的——對呂大防決不輕饒!
姜敬收住話頭,有些不安的看着蘇頌。
如果官家執意要嚴懲呂大防,蘇相公會怎麼做?
蘇頌顯然比姜敬更早想到,所以臉色一直沉鬱,臉上冷硬的如同石頭。
蘇頌能看明白,朝野同樣不乏看清楚的。
官家出手了,於是乎,宮外的氣氛更加緊張,謠言四起,遍佈大大小小沒個角落。
趙煦這會兒已經在最後一站,工部。
工部也是七零八落,好在趙煦欽點的楊畏已經趕過來。
趙煦在工部與一些人暢談,其中不乏增加工部權限,撥款等內容,剩下一個侍郎,兩個員外郎的工部,自然十分欣喜,拘謹含蓄的表達了忠心。
臨近傍晚,趙煦出了工部,站在宮門前,看着不遠處的街道。
除了林立的皇城司與宮中禁衛,還有不少百姓,遠遠的在圍觀。
工部一群人在楊畏的帶領下,跟在趙煦身側,一個個神情激動又緊張。
趙煦環顧一圈,與楊畏等人道:「工部當前要務有兩個,一個是對黃河,長江的治理問題,要拿出切實可行的策略來。不要悶頭在衙門裏,要腳踏實地的去考察,諮詢有經驗,有能力的人,方案也是要長久,治標治本,尤其是黃河。臨近汛期,不可懈怠。其二,就是對全國的官道,橋樑進行梳理,分析,做好情況總結,爭取儘快呈給朕看。」
楊畏神色一肅,道:「臣遵旨!」
其他人紛紛跟着點頭,氣息有些急促,很想接話。
趙煦又思忖了片刻,道:「楊卿家,工部的事情,你先擔着,等政事堂那邊擬好旨,就會正式頒佈。」
皇帝想要任命官員,不是說句話就行的。還得在三省走完一套程序,這才是法理。
現在三省都在政事堂,就需要政事堂那邊走程序了。
楊畏躬着身,道:「臣遵旨。」
他一點都不緊張,要是以往他這個任命或許通過不了,但是現在,誰還敢忤逆官家?
趙煦感覺差不多了,便向前走去,邁下台階。
楊畏連忙跟着,其他工部官員則拘謹的立在台階上,抬手恭送。
這時,童貫匆匆走過來,在趙煦耳邊低聲道:「官家,政事堂那邊忽然多出了不少為呂大防等人申辯的奏本,都在說呂大防的功績,官家應該酌情赦免。」
趙煦看向皇宮方向,隨口的道:「不奇怪。」
他今天這一趟,其實等於是一個最後通牒,明擺着告訴所有人,他就是要嚴懲呂大防,一些人坐不住,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過,趙煦旋即就半眯着眼,閃爍着冷意,自語的道:「做了官就一輩子榮華富貴,再大的罪行都是貶謫了事,依舊錦衣玉食,無憂無慮,這種規矩要改……就從呂大防開始!」
童貫低着頭,不敢多言。
倒是楊畏忽然間神情若有所動,看着趙煦冷冽的側臉,悄悄躬了躬身。
「今天就到這,楊卿家回吧。」
趙煦大步離開工部,準備回宮。
「恭送陛下。」楊畏連忙抬手。
「恭送陛下。」工部等一干人跟着大喊,聲音奇大,似乎怕趙煦聽不見。
等趙煦在一群人簇擁下走了,楊畏這才起身,目光幽幽的閃爍一陣,忽然與身後的一群人沉聲道:「陛下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連夜做事!本官去一趟刑部,馬上回來。」
工部一干人,抬手應命,道:「下官領命。」
現在朝廷里空缺的位置太多,官家親自來了工部,他們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
晚間,趙煦的書房裏,落下筆,向着陳皮道:「明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陳皮小心的放下羹湯,道:「是。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一切從簡,明天就是去庵里做一場法事就行,太后娘娘不入先皇陵,安放在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