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涯終究還是被女子給追上了。
確切的說,追和被追有着某種不謀而合的默契。
顧天涯是下意識的在等候,所以才被追了上來。而女子則是因為體力強健,所以才能輕鬆追上他。
風雪呼呼之間,女子一臉打趣,仿佛是想故意氣氣顧天涯,嘻嘻哈哈捉弄他道:「怎麼着?捨不得小姨?是心疼!還是擔憂!」
顧天涯別過臉去,冷聲開口道:「勿要自作多情,只是怕你出事,這畢竟…這畢竟是在晚上。」
「那就是擔憂外加心疼嘍!」女子促狹的眨眨眼睛,滿臉都是打趣的意味。
她背着小手好整以暇的圍着顧天涯轉圈,眼睛不斷去盯着顧天涯的眼睛。
顧天涯連忙再往別的地方扭臉,繼續冷聲道:「我說了,這畢竟是晚上,風雪很大,到處漆黑,而你是個柔弱女子,把你扔在外面有些不太好,僅此而已,莫要瞎猜。」
「嗯嗯嗯,知道知道!」
女子點頭如小雞吃米,然而說出的話差點把顧天涯氣的麵皮發鼓,只聽她嘻嘻哈哈又道:「明顯就是心疼小姨嘛,只不過男子漢兒嘴巴裝的硬。懂得懂得,小姨一切都懂得。」
顧天涯十分無奈,只聽苦笑一聲道:「我真是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世家才能慣出你這樣的性格。」
女子立馬刁鑽追問一句,笑嘻嘻調侃問道:「是不是想一天打我三頓。」
「想!」顧天涯差點脫口而出。
幸好他及時憋住,感覺自己又被撩撥了。世上只有打老婆的說法,哪有敢打長輩的先例,自己這個所謂的小姨,差點又被她繞到溝里去。
去見女子忽然噗嗤一笑,寵溺的用白眼橫了他一下,仿佛長輩在哄孩子一般,笑嘻嘻道:「好了好了,再鬧下去我的乖外甥要發火了,走走走,回家回家,肚子很餓了,想要嘗嘗姐姐做的魚。」
她故意把『姐姐』兩個字咬的很重。
顧天涯這次真被氣的麵皮發鼓了。
他使勁拎起提籠,一言不發往家的方向走,陡然感覺臂彎之處一輕,愕然發覺提籠竟是沒了重量,他下意識轉頭看去,卻發現女子幫他抬起了提籠。
只見女子單手輕鬆拎着提籠,臉上的嬉笑已經變成嚴肅,鄭重道:「說真的,別以為我是捉弄你,你以後得天天吃肉,否則你這體格稱不上是男子漢。」
說着輕輕一拽,竟把四五十斤重的提籠擱到臂彎之上,模樣十分輕鬆,臉上卻更加嚴肅,再次鄭重道:「從今往後,你的肉食不能斷。」
顧天涯哭笑不得,無奈只能嘆了一聲,道:「聽你的語氣肅重,不像是在捉弄我,但你說出的這些話,卻比諷刺我更加扎心。我先前已經跟你說過,我家中連隔夜的糧食都沒有。」
言下之意不說自明。
糧食都沒有,何談有肉吃。
哪知女子卻越發鄭重,沉聲道:「沒有糧,那就種,沒有肉,花錢買。總之一句話,我不想你像個病秧子。若是常年飢餓體虛,活的歲數不會太大。」
顧天涯怔了一怔,目光呆呆看着所謂的『小姨』,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這所謂的小姨是真心對他好。
但是……
「唉!」
他輕輕嘆了一聲,目光慢慢看向天空飄着的雪花,輕輕開口道:「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典故,那個典故的名字叫做何不食肉糜。」
女子明顯遲疑,好半天才好奇問道:「你要跟我講古?」
顧天涯卻忽然搖了搖頭,苦笑道:「算了,我還是直接帶你去看一看吧,口上講出來的典故,總不如親眼所見更為入心。」
他說完抬腳便走,似要領着女子去向某處,突然又停腳駐足,伸手猛然抓向提籠,沉聲道:「東西我來提。」
女子看他一眼,小聲拒絕道:「我提着比較輕鬆,你看你累的滿頭虛汗。」
顧天涯卻仍舊抓着提籠,再次沉聲道:「東西我來提。」
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女子怔了一怔,隨即像是悟通什麼,於是她用眼睛狠狠白了顧天涯一下,低聲哼哼道:「這臭脾氣,這臭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