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顧天涯稍加沉思,隨即便再次開口,道:「突厥能防,朝堂難爭,世家若是無法通過勾結草原施加壓力,必然會把所有的力量全都砸向朝堂,只可惜,此事咱們使不上力氣。」
昭寧遲疑一下,忽然輕聲道:「我覺得李家皇族既然執掌天下,肯定有着能夠制衡世家的手段。朝堂上有皇帝,有太子,有一眾大唐皇族,有那麼多的王爵嫡系,也許他們早已籌謀許久,正等着要和天下世家掰手腕呢。」
顧天涯登時怔住,好半天才若有所思道:「這話倒也有理,看來我的眼界還是太低了。」
第二個擔憂,隱約也可以暫且放下。
剩下的,唯有第三個。
世家控制賣糧,該當如何應對。
昭寧一直記着顧天涯先前所說,這時終於有了機會,連忙問道:「你說你有解決的辦法,快點說給大家聽一聽。到底是什麼神奇手段,竟能抗住世家控制賣糧的毒計?」
這話問出之後,所有人全都看向顧天涯,眾人心裏同樣好奇,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
卻見顧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緩緩吐出了十六個字,一字一頓道:「前隋栽樹,大唐乘涼,末代所遺,八大糧倉。」
眾人都是一怔,面色茫然起來。
唯有昭寧陡然想起什麼,脫口而出道:「我明白了,你說的是大隋留下的八個糧倉,那裏面有着數十百萬石糧食,足夠支持我們抗衡世家的控糧之計。」
哪知顧天涯突然搖頭,沉聲道:「你錯了,那裏面沒有糧食。」
昭寧登時怔住,滿臉不可置信。
顧天涯看她一眼,忽然嘆了口氣,道:「或者我應該換個說法,那裏面有着糧食,但卻沒有我們需要的糧食。」
這說法聽起來很擰,有種相互衝突的不合理。
眾人更加茫然起來。
他們聽不懂顧天涯到底想說的是什麼意思。
幸好顧天涯緊跟着開口,仔細解釋道:「隋朝末年,天下各地修建了許多糧倉,不斷儲存糧食,用以對抗荒年,這其中又有八個超級糧倉,據傳每個巨倉皆有存糧百萬石之多,結果荒年沒有遇上,天下已經揭竿而起。那些糧倉各被所佔,成為了反王們爭奪天下的底氣。」
昭寧忍不住接口,若有感慨道:「興洛倉,回洛倉,常平倉,黎陽倉……」
她曾在亂世之中領兵征伐,對於天下糧倉的情況如數家珍,她將一個一個糧倉的名字不斷說出,好半天才震驚般吐出一口氣,道:「我竟然忘了,隋朝留給我們的家底很厚實。」《注1:史書記載,隋朝留下的糧食,唐朝吃到貞觀十一年才吃光,加上大唐立國之初的九年,整整吃了二十年》
哪知顧天涯忽然再次嘆氣,有些傷感道:「可惜,糧倉里的糧食怕是沒有了。」
「這不可能!」昭寧下意識開口,反駁道:「我曾聽人說過,那些糧食能吃二十年。」
「不錯,能吃二十年!」顧天涯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道:「可惜,這只是表象!」
他說着停了一停,目光緩緩在眾人面上掃過,輕輕道:「再大的糧倉也經不住虧空,再多的存糧也扛不住碩鼠,隋朝留下了無數糧倉,外加八個超級大倉,但是這些糧倉里的糧食,恐怕早已搬進了各個世家的家倉……」
眾人聽到這裏,終於恍然大悟。
世家,又是世家。
天下九成官員,出身都是世家,雖然李家皇族奪得了江山,但是執掌地方的卻是世家。
一塊肥肉被人過手之後,即使不吃也能沾到滿手的油,而那些世家官員執掌地方的時候可不止是過手,他們直接就是負責掌管着各地糧倉。
監守者若是利益一體,必然會滋生出自盜。
這就是監守自盜的釋意。
顧天涯忽然開口,沉聲道:「倘若我是某地的一個世家,我豈能忍住不向糧倉去伸手?咱們仍舊以密雲孫氏打個比方,比如我現在就是密雲孫氏的家主,那麼,諸位猜猜,我會怎麼做?」
他口上說着讓眾人猜,其實自己已經再次開口,又道:「密雲縣,也有一個前隋留下的小糧倉,此倉雖然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