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五十五:學宮
紙鶴的一去一回,只是聽香樓中的小插曲,士子們繼續參禪打坐,分茶煮酒。而那不識抬舉的青年,領着一幫妖怪,穿過街道。
到了黃昏時,龐大的影子投到擁擠的車馬上,晝飛艟臨近東嶽廟上空,穿過重重飛樓,殿基掠過檐鈎與塔剎,鐘鼓浩蕩猶如天音。底下的玉京城民呼聲沸騰,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妖怪們也激動非常,連青夜叉都面紅耳赤。
掃晴娘、紅藥與塗山兕都穿着用五色縑新裁的衣裳,樣式幾乎一致,氣質卻截然不同,這個抱着貓,那個提手爐,還有一個腰懸一柄橫刀,引來了許多目光。李蟬則穿一身羊皮裘,領着妖怪們走過廟場。
離上元節還有半月,玉京城的百姓已紮起花燈。徐達見到路旁絹燈上貼着的謎語,便與紅藥比試猜謎。二妖怪猜了兩三道燈謎就被難住,藏身竹簡中的脈望卻輕飄飄道出了答案。
徐達虛心請教竅門,脈望呵呵笑道:「這猜謎語嘛,門道也不淺,從古來的隱語瘦辭,到今時的市語,已有千年之久。其實讀書修行,又何嘗不是解謎?古人留經書傳世,那書中字句,微言大義,日前老夫在《道體論》中讀到……」
徐達聽脈望說了一通經文,點頭道:「軍師說得好,咱也讀過些經書,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但這修行之事且放一放,這些燈上的市語該怎麼解?」
脈望談興正濃,遺憾地嘆息一聲,「世間謎語雖多,但類別也有限,解謎麼,不外乎要用到盈虧參差移位殘缺增補減損縱橫離合等法子,先說這盈虧法,是取筆畫之盈虧……」
徐達雖沒聽懂這老書蟲的滔滔不絕,卻不妨礙眼睛越來越亮,有這位軍師在,這整個東嶽廟附近的燈謎都是小菜一碟。出燈謎的多是文人,彩頭可不少。
「軍師,咱與你打個商量……」
徐達還沒說完,脈望便連說不可,猜謎是趣事,設些彩頭不是錦上添花,若以此牟利便太庸俗。卻沒拗過徐達,答應了再猜二十道謎才作罷。
於是掃晴娘帶上脈望藏身竹簡,抱着徐達,穿行各個懸燈的鋪席間。
石鼓巷盡頭有幾間香鋪,紅藥正缺些雞骨香和黃熟香,於是進去挑選。
天色將暗未暗,廟場裏跳儺戲的彩衣人戴着古怪面具,敲鑼打鼓。廟會裏也有百姓從小販手裏買來各式彩漆木面,扮做各路神鬼,挈黨連群,如瘋似魔。在喧鬧聲里,青夜叉在街邊攤子上撿起一張額上生者半月形眼睛的漆紅夜叉鬼面,向攤主詢價。攤主瞅了一眼這青面病郎君,報出一百五十文。
邊上的赤夜叉卻瓮聲瓮氣道:「這做工也不值這價。」
攤主眼睛一瞪,瞧見那紅臉大漢的昂藏身材,也不懼,「咱的手藝雖不說遠近聞名,卻也不怕人挑毛病,你倒說說哪裏做工不好?」
赤夜叉被攤主理直氣壯的模樣唬得一愣,又仔細瞧了瞧那夜叉鬼面,才說:「咱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得不像!」
「不像?」攤主大笑,指着紅臉大漢,「你倒給我找個像的來!」
攤前的爭吵登時引來了許多路人駐足圍觀,攤主又譏笑道:「沒錢便不要挑揀了,丟人現眼!」
赤夜叉被眾人注視,本就有些緊張,再被攤主譏諷,一張臉紅得發紫,抬手拂臉,變幻出本來的面貌,面似硃砂,巨口獠牙,惱怒道:「伱看這像不像?」
攤主張大嘴,被嚇得退了兩步。青夜叉愣了一下,焦急上前扯住赤夜叉的袖子,低喝一聲快走。這時,一隻白嫩小手伸過來,捏住赤夜叉的臉。赤夜叉扭頭一看,是個被路人扛在肩上的男童,手又用力捏了一下,奶聲奶氣道:「真像!」
「這面具跟真的似的。」
「牙口都會動呢!」
「瞧着不像是木頭做的,該是貼在臉上的。」
「該不是真的妖怪吧?」
旁人議論紛紛。
「那漢子,是不是廟場裏頭跳儺戲的?」有人高聲問。
「是,是!」赤夜叉回過神來,扭頭朝廟場擠過去。廟場裏,一群彩衣人正跳着儺舞。赤夜叉一過來,便引來許多目光,只得硬着頭皮,學着跳了幾下,卻博得一片喝彩。這大漢雖模樣凶
第206章 五十五: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