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叫了兩聲「蓮香」後,青衣女子眸光微動,終於不再是死水一潭。
她一低頭,眼中也出現怨靈的凶戾,脖子忽然拉長,像飛頭蠻一樣變成細細長長的一條,頭顱在空中飛轉了半圈,猛得湊到了她背上的小女孩面前。
迎着小女孩有些驚懼的目光,女子頭顱陰森地說:「鬆開你奶奶。」
然而怨靈哪是那麼好說話的。
小女孩雖有懼意,但更多的還是兇狠與怨氣,她啃食着老嫗的胳膊,半點沒松。
女人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張大了嘴,一下就啃走小女孩半邊臉,啃食的聲音一點都不比剛剛小。
這回輪到小女孩哭嚎了,僅剩的半張臉叼不住東西,老嫗的胳膊得以掙脫,小女孩的模樣份外可怖,半邊是扭曲猙獰的鬼面,半邊是坑坑窪窪的血糊,撕心裂肺:
「阿姊!!」
女人頭吞下那一半臉皮,冰冷道:「你自找的。」
詭異的是,就算怨鬼們在彼此攻擊,老玉和女子的身體也不曾移動半分,自始至終她們只動了頭和四肢。
又一陣陰風吹過,吹動錢三院門外的燈籠。
紅光搖曳,在某個光影交錯的角度,終於是將這女子和老嫗之間的空間照了出來。
原來,並非是女子扶着老嫗行走。
而是她們原本……
就縫合在一起。
就像小女孩有一半的身體縫在女子背後一樣,女子和老嫗也各有左右半邊身子相連,她們不是不想轉身,而是根本無法各自轉身。
無論她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是姐姐與妹妹,是孫女與奶奶,是愛還是恨,都要永永遠遠的「合為一體」,再也分不開了。
躲在更遠處圍觀的少年冷漠的表情裂開,一陣雞皮疙瘩。
與這些東西相比,他的老鼠們簡直是太可愛了。
趙一酒:「……」
他的第一反應是,幸好,就算他當初沒有贏過厲鬼意識變成鬼物,也不會變成這種噁心的東西。
而後便敏銳地想到,這種縫合手法與縫洛晏和趙家三人的手法很相似,都極具侮辱與折磨。
他沒認錯的話,這三個怨靈應該是能隨時化作白煙消失的那種類型,若是死後被這樣縫合,只需要化為煙霧,重新凝聚時也就分開了。
能讓她們維持這種連體形態無法改變,只可能是因為……
她們就是以這個樣子死去的。
也就是說,有人在她們還活着的時候,就硬生生把她們縫在了一起,這必然是為了折磨她們,手法之殘忍,讓人惡寒。
背後所牽扯的線索……也一定很多。
女人頭咬下小女孩的臉之後,小女孩哭聲很大,倒是不敢咒罵了,只一個勁兒的哭嚎,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這回也沒有人來捂她的嘴了,只要錢三不是個聾子,肯定能聽到。
趙一酒下意識望向虞幸:「這樣沒關係嗎。」
虞幸對他笑笑:「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嘛,否則你也不會任由事態發展。」
這三個怨靈的縫合痕跡顯然與萬般大師有關,她們又認識錢三,「嫁錢三」態度微妙,難說對錢三到底是愛慕,還是恨之入骨。
普通怨靈發出這麼大動靜,錢三這麼謹慎的人肯定會出來看看情況,但是女子這三個就不一定了,一來她們自己就能和自己打起來,二來,只要是和錢三有仇,那在過去的那麼多夜晚中,女子三人組必然已經在前三的院子附近徘徊多次。
習慣是很可怕的事,第一天晚上聽見狗吠的人或許會趴在窗戶上往外望,每天晚上都聽見狗吠的人只會習以為常的呼呼大睡。
虞幸未曾聽到院內傳來腳步聲,說明錢三沒出屋子,這種動靜,很有可能在錢三認定的安全範疇內。
只要小女孩別以這種分貝大喊一聲「哥哥別走」,就不會惹錢三注意。
正是基於這種判斷,虞幸才沒插手這三隻怨靈的恩怨,他相信趙一酒也想到了,否則趙一酒只會比他速度更快地動手。
但表演也看夠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怨靈引走,就算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