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第二甜水巷。
巷子不遠即是汴河,巷口處有一株高大參天旳槐樹,茂盛的枝葉遮蓋住了午後的陽光。
每日有不少潑皮廝波聚在此處,一面捻蚤一面談論棍棒刀槍。
槐樹旁有一間小院,緊閉着門。
這時一名三四十歲的男子提着一包油紙包好的藥材正行往小院。
一旁的閒漢看了這名男子,紛紛言道:「王太尉,再來教我等槍棒啊!」
「是啊,甜水巷裏有你這般好武藝的人,咱們實是沾了你的光啊!」
這名男子看了這些閒漢一眼言道:「我娘子病了,這幾日沒有功夫!」
「真讓人掃興啊!」
「我等幾個都是慕名而來,想見識你的本事,如今要敗興而去了。」
「是啊,咱們這次出一千五百錢,賭我能撐你五棒如何?哈哈!」
「實在不行,十棒也成啊!」
「不是為了錢,就是想看看你的本事!」
這中年男子不理會這些人推門入了小院,又再合上了門鎖緊,將屋外的呱噪略略擋了回去。不過還是有幾句閒言傳入這男子耳里。
男子忍住氣走入院中,幾名孩童奔上前來喊道:「爹爹,爹爹!」
對方點了點頭然後直入廚房將藥材放入瓦罐中熬藥,再走到院中脫下衣裳舞弄棍棒,幾個孩童坐在一旁看着爹爹耍弄棍棒。
足足舞了半個時辰,此人大汗淋漓,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光後,再至廚中將瓦罐里熬好的藥倒入瓷碗中,最後捧至院中稍稍周正的屋裏。
屋裏塌上半坐着一名婦人,正是此人的結髮妻子楊氏。
楊氏看向對方道:「你為了我這病又問同年借錢了?」
對方道:「錢的事你別擔心,大夫說再吃幾帖藥便好了,不可功虧一簣。」
楊氏嘆道:「官人為了我的病這般,實是不值當。」
對方道:「別說這些話,咱們幾個孩子還要你照看呢。」
這時,院外又幾人吆喝道:「王太尉,有個員外要看你耍槍棒,言你只要打過他的槍棒師傅,便給你二十貫!」
這男子臉色鐵青,楊氏忙對他道:「官人與這些人慪氣不值當。」
這男子長嘆了口氣道:「我是怨自己沒用, 那日非要打抱不平顯了本事。我自幼有效祖逖之志, 讀書習武一樣不落, 但卻落了個文不成武不就。」
「如今住在這等地方,與這等潑才為鄰,實是愧對娘子託付終身於我!」
楊氏道:「官人勿要灰心, 你的同年那麼多,還有省試時的恩師歐陽公, 如今不是官拜參政麼?有他說一句話, 你還怕沒有出路。」
男子嘆道:「不提也罷, 我昨日接了歐陽參政的回信,他說我的文章還需琢磨不是還需琢磨而是簡直不知所云, 讓我不要再考制舉了。」
「可惜我在京四年有餘,侯缺不得,耗盡了家財, 早知習什麼武藝棍棒?倒不如一心在文章之事上多好。」
楊氏安慰道:「官人莫要灰心, 你如今只是時運不濟罷了, 若一旦遇了貴人, 得他的提攜那便可一衝登天,正好遂了你的封侯之願。」
這男子笑了笑道:「但盼能如娘子所言吧。」
說完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但聽有人問道:「建昌軍司理參軍王子純在此麼?」
片刻門外一陣刮躁:「此處只有王太尉, 哪來得王參軍?」
楊氏道:「相公似是來尋你的。」
對方狐疑道:「誰知我住在此處?連我的同年都未曾告之。」
但聽門外又道:「敢問王參軍在否?」
「官人你去看看吧!」楊氏催道。
對方猶豫了片刻,應了一聲,當即站起身紮緊腰帶, 提着梢棒在門邊問道:「這裏沒有王參軍,閣下是哪位?」
對方言道:「在下著作佐郎, 管勾交引監章越,特來拜見建昌軍司理參軍王子純, 不知閣下可知他去處?」
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