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薩斯皇家學院進修的時候,列昂尼德就對炎國的文化非常感興趣。在他眼中,這些用一種神奇的方式組合起來的奇特方塊字有着極為獨特的魅力,寥寥數語就能解讀出一大堆含義,吸引力僅次於銃械課程上的拉特蘭遺物。
哪怕是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那時他在圖書館裏汲取到的知識也沒有忘記多少,來自炎國的古老詩詞和拉特蘭的銃械原理仍牢牢的記在腦海里,仿佛永遠不會忘記。
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場景就像是一把鑰匙,又打開了塵封住的回憶,讓列昂尼德想起了自己曾在陽光下讀過的書籍。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難以想像的綠色在所有人眼前仿佛煙霧一般猛烈擴散,僅僅是一個眨眼就覆蓋住了所有黃沙和廢墟。原本瀰漫在空氣中的刺鼻氣味也在此時消失不見,似乎連源石叢都被眼前的生機所取代了。
無數棵粗壯的樹木在盾衛和整合運動眼中瘋狂生長,僅僅幾個呼吸就抽出了嫩芽長成綠葉,在微風中搖曳着,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這些樹木就已經長得跟路旁的樓房一樣高了,甚至還有藤蔓自樹枝上垂下,交纏在一起就像是蜘蛛的網。
薔薇花緩緩地從牆角向上爬去,以稍慢於樹木成長的速度覆蓋住了建築物的表面。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們雖然看起來很是脆弱,但它們生長時卻帶着一股無可抵抗的氣勢,像軍隊一般前進,直至覆蓋住整棟樓房。
當盾衛們在奇蹟面前回過來神時,他們眼中的世界已然變成了一片森林。
烏薩斯的春天提前到來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猛烈。
「我的洛天依啊」
列昂尼德瞪着眼前的樹木和花草,低聲驚嘆。
作為一個曾經的黑幫BOSS,他見過的世面可能沒有盾衛們見過的大,但至少這個世界血腥殘忍的一面還是碰見過不少的,人心有多黑暗更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畢竟他自己就挺黑的。
你說要是在行動時碰見什麼凜冬降臨熔岩噴發百鬼夜行等會讓人感受到巨大痛苦和恐懼的場景列昂尼德還不會這麼驚訝,頂多就是皺下眉頭咬咬牙就完事了。
什麼操作他沒見過?
但眼前這操作他還真沒見過。
這個突然出現的森林是怎麼回事?敵人製造出來的嗎?那自己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危險?
這算什麼,幻覺嗎?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呆呆地盯着眼前的植物看,而是不停掃視着周圍的環境,同時利用雙眼得到的信息進行思考。
就目前來看,眼前的這片森林是幻覺的可能性不大。擁有這種能夠迷惑他們所有人的精神系源石技藝的存在必然是軍隊裏的精英,在一條小路上埋伏游擊隊屬實大材小用,去對付羅德島小隊是更好的選擇。
而且,自他進入整合運動開始,就沒聽說過組織里有能夠製造幻覺的術士,除了梅菲斯特。
另外,這些花草樹木跟人的感覺都特別真實,仔細去看的話還能看到樹葉和花瓣上的紋路,輕輕觸碰也有相應的反饋,如此真實的場景基本上很難用源石技藝還原出來,哪怕是幻術也不行。
人為製造的產物總會跟自然生長的物種有差距,想做到百分百相同幾乎不可能。
那麼,最後就只剩下一個答案了。
眼前的森林是真實存在的,就是在剛剛幾個呼吸生長成型的。
在一片廢墟之上,長出了熱帶雨林。
長有彩色羽毛的鳥兒在粗壯的樹冠中飛舞着,輕盈地像是童話中的精靈。一條粗長的巨蟒出現在了列昂尼德的視野里,朝他吐着信子,但很快就扭頭離開爬進了茂密的灌木叢中。
一隻蜥蜴從牆上跌落,掉在了傷者的胸口上。炮手感受到了胸前的重量,將視野從路上的森林移開,對上了一雙巨大圓潤的眼。
下一秒,一聲震耳欲聾的蘇卡不列將所有人喚醒。
「怎麼了?」
摘下頭盔的盾衛蹲下身去扶住炮手的肩膀,視線掃過同伴的身軀,想看看他是不是又受了什麼傷。
那隻蜥蜴在他喊叫的時候就跑開了,離開之前還朝這個膽小鬼吐了下舌頭。
「不不。」
炮手做了個深呼吸,剛剛緊繃的精神也冷靜了下來。
「剛剛有隻蜥蜴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身體上,我被嚇到了。」
雖然游擊隊員都是見過血的老兵,但他們也是人,會被嚇到很正常。
「那你該慶幸突然出現在自己胸前的不是一顆手雷。」
列昂尼德蹲下身輕笑一聲,將左耳中的耳機還給盾衛。
剛剛需要誘餌是因為他們這些人沒辦法離開這裏只能出此下策,現在地表上長出了一片森林,身在高處的狙擊手除了綠葉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他們也可以照常前進了。
「你的傷怎麼樣?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他朝外面的森林抬了抬下巴,示意這是一個絕佳的逃離機會。
「這不會有危險麼?」
很明顯盾衛對突然出現的森林感到不放心。
「擁有這種源石技藝的人想殺我們太容易了,沒必要搞個森林出來。」
列昂尼德朝背後的醫生招了下手,示意他把簡易擔架拿過來。
「而且剛剛掉在他身體上的蜥蜴沒攻擊他直接溜走了,這代表着森林裏面的動物對我們也沒有敵意。」
他想起了剛剛自己看到的那隻巨蟒,只是朝着自己吐了幾下信子就離開了,看方向似乎是爬進了另一邊的建築物中。
「我更願意相信這些動物是我們的朋友,是來幫我們除掉狙擊手的。」
聞言,盾衛笑了笑,沒有說話。
醫生拿來了簡易擔架放在傷者身旁,列昂尼德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地抱住炮手的小腿,想和對方一起把他放在擔架上。
但就在他準備用力時,傷者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等一下!」
炮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傷口,臉上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眼睛瞪着身旁的盾衛,嘴巴都合不攏了。
「我好像我好像已經好了!」
他緩緩坐起身,解開了纏繞住自己小腹的布條。在眾人的目光中,他撩起了自己的衣擺,讓傷口顯現在所有人眼前。
但是哪還有什麼傷口,剛剛被箭矢刺穿的地方光滑如初,僅有一道小小的傷疤證明了這個位置確實是受過傷。
而自他受傷到現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唯一出現的異樣就是這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