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水汽蒸騰,李靈越褪下衣服,又將髮釵拔下,秀髮頓時瀑布般披散下來。
伸腳進了熱水裏,試了下水溫,還不算太燙人,便滑進池中。
知畫一頭烏黑的秀髮隨意挽在頭頂,盤成螺狀,上身只着一件月白小衣,下身是紗制的一條燈籠褲,褲腿兒肥大,在池畔用一手拿起皂角,一手拿起絲瓜瓤子,給她搓洗後背。
「二小姐,你就這麼饒過了他?」
「不然呢?」李靈越腳踢着水,無精打采地說道。
「要我說,我們就回西涼,讓老爺評評理。」
李靈越也不說話,任由自己的貼身小丫鬟在那絮絮叨叨,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一陣木屐踏在地上的叭叭聲之後,陳壽露出半個腦袋,笑嘻嘻看了一眼。
趴在池子上的李靈越,扭過臉去,用後背對着他。
陳壽慢慢走過去,一下子把知畫擠到一邊,氣的她在陳壽後面一頓亂捶空氣。
拾起地上的皂角,陳壽輕輕地給她揉搓着後背,「還生氣呢,大相國寺有廟會,明天我帶你去啊。」
「不去。」
陳壽沒皮沒臉地笑道:「我都準備好了,李二小姐賞個臉唄。」
「有什麼好玩的?」
「咳咳!」知畫趕緊咳嗦,李靈越臉一紅,接着前面半句冷聲道:「我也不去。」
陳壽毫不客氣地回頭,說道:「我和夫人有話要說,這位丫鬟請出去一下。」
「就不。」知畫掐着腰,抿着嘴說道。
「太缺管教了。」陳壽嘟嘟囔囔,繼續給李靈越擦着後背,絮絮叨叨說着一些大相國寺廟會的好處,都是他今天剛剛打聽來的。
李靈越突然轉過身來,一雙紅腫腫的眼珠,盯着他問道:「李靈鳳懷孕多久了?」
「呃...還有兩個月就生了。」
「怪不得不肯見我。」
「對啊,她也很愧疚的,時常表示對你不起,以後要加倍對你好?什麼都聽你的。她還說都是自己不對?以後不爭不搶,只希望你別不認她這個姐姐了。」
李靈越撇着嘴?一句也不信?陳壽指天發誓:「真的,都是她自己說的?我說謊就絕後。」
「呸呸呸!」李靈越趕緊說道:「誰讓你發這種誓的。」
陳壽絲毫不慌,這些話都是李靈鳳親口說的?只不過可信度不高。
發了這麼毒的誓?李靈越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心裏又覺得姐姐有些可憐。
但是想到她那個樣子,一點點的同情心馬上灰飛煙滅,低聲道:「李靈鳳不是個好東西。」
陳壽訕笑兩聲?還沒說話?身後的知畫插嘴道:「人家是做丫鬟的,本來不該多嘴,但是大小姐這次太過分了。我家二小姐,對你千依百順的,你滿涼州打聽打聽?哪裏有過這樣的事。二小姐她急了連老爺都敢頂撞,可曾沖你發過脾氣?」
這小丫鬟上來一句大小姐太過分了?但是沒一句都在罵陳壽,陳壽沒有呵斥她?而是有些羞愧地低下頭,知畫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對不住越兒。
反倒是李靈越?打斷了還在說話的知畫?「你先出去吧,我和壽郎說會話。」
知畫這才不情不願地出去,她一走,李靈越就枕到陳壽的腿上,木已成舟,她又捨不得陳壽,悶悶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出息?」
「怎麼會呢?」陳壽伸手摟着她,朝她眉心鼻尖臉蛋吻了又吻,李靈越調整了舒服的姿勢,就這樣躺在他的懷裏。
「我也要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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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坦白了?」
避暑宮裏,李靈鳳躺在床上,此時已經十分顯懷。倚在柔軟的靠墊上,撫着高高隆起的肚皮,李靈鳳眉宇間有些擔憂。
「小妹她...沒事吧?」
知棋在一旁,小心地說道:「據說大哭了一場。」
李靈鳳轉過身去,心裏沉甸甸的,一旁的知琴埋怨道:「就你長了一個嘴,來嚼什麼舌根子。」
知棋委屈地說道:「人家也是背後說,不小心被大小姐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