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漫天的飛雪中,延慶觀為新君趙材上尊號,並獻玉球寶冊。
一隊人馬從河東趕來,他們身上沒有統一的盔甲,很多人乾脆穿着破舊的道袍。
為首的小道長相貌端正,少年老成,正是被河東無數災民奉為救世神仙的張正元。
此時的汴梁城外,還駐紮着一支奇怪的隊伍,是從平盧幽州來的號稱勤王的遼東軍。
契丹的國號為遼,平盧一帶因為在大遼的東邊,遠離中原,所以被稱為遼東,就是這個時候開始的。
他們已經賴着不走一個月了,每天都要派人進城要糧、要錢,被陳壽視為心腹大患,特意從河東調兵回來防守。
遼東苦麼?是很苦的,主要是凜冬的嚴寒。遼東窮麼?一點都不窮。
幽燕良田萬頃,遼東白山黑水更是沃野千里,地廣人稀,遼東軍坐擁長城天塹,打的四夷臣服,而契丹也不敢貿然南下。
他們長期奴役着塞外的女真、党項和悉人,與高麗和東瀛之間,貿易往來頻繁,攫取利潤無數。
他們派出一支人馬,駐紮在汴梁城外,其用心真的不敢想像。
作為最強的兩支戰力之一,陳壽相信遼東的地頭蛇們,肯定看出了大齊王朝的百病纏身,亂世一觸即發。
他們往中原腹心之地,打上了一顆釘子,讓陳壽睡覺都不安穩。
張正元率眾來到城外的山路上,只見汴河兩岸,一群雄壯的兵士,在鑿冰飲馬。
他們彼此互相打量起來,不一會,幾個重騎攔住了張正元的道路。
「你們是什麼人?」
張正元身後,一個威風凜凜的漢子,躍馬而出,「我們是河東兵馬,奉調令入京,爾等何故阻攔?」
「這兒是我們的營寨,要從這兒過,須得留下過路錢。」
岳鵬額頭青筋迸起:「荒唐!大齊的兵馬奉命在大齊內調動,還要交什麼過路錢,你莫不是消遣我等?」
「便是消遣你又待怎樣,讓你交你就交,再囉噪,小心俺這狼牙棒錘爛你這昏腦殼。」
岳鵬性烈,他全家被白蓮教所害之後,脾氣更加暴躁。
張正元見狀,趕緊出聲道:「岳鵬,回來。」
張正元是知道這些人的,忠勇侯給他的信中,說的明明白白。
自己這些人之所以要來開封府,就是防備這些狗皮膏藥一樣的遼東兵。
張正元揮了揮手,身邊親兵揮舞令旗,他們就地歇息。短短時間內,竟然頗有令行禁止的行伍之氣。
他叫來三個道士,囑咐道:「你們去城中,找到忠勇侯,說明此地情況,讓他拿主意。京城郊外,天子腳下,我們不好自作主張。」
三個人點頭,領命而去。
大部隊和輜重過不去,三個人繞道卻沒問題,很快就進到城中。順着大街來到陳府,亮明身份之後,被一個親兵帶着,來到內院的水榭。
樓上隱隱有女人的嬌笑聲,親兵低聲道,「你們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
三個人規規矩矩在水榭下站好,不一會親兵下樓來,引着三人上樓。
樓中上首坐着一個年輕人,摸着椅子的扶手,看衣着氣度,應該是此間主人,也就是他們要找的忠勇侯。
「見過侯爺。」
陳壽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是張正元的人?」
「正是。侯爺,我等奉命回京,卻在汴梁河畔,被一群蠻子兵攔住,硬是要和我們要過路錢。張統領說此地乃是天子腳下,他不敢自作主張,讓我們來請示,該當如何。」
陳壽冷笑道:「過路錢?還真是匪氣很重啊。」
陳壽心知肚明,遼東軍根本不缺錢,他們無非是要在這兒惹是生非,讓自己忍不住對他們動手,到時候給遼人入關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遼東兵強馬壯,又野心勃勃,讓人十分棘手。
錢是肯定不能給的,這錢若是給了,擺明了是軟弱可欺。
到時候這些鳥人,說不定直接就收起所有過路費來,把汴梁當成他們的搖錢樹了。
但是不給,就得繞路,大軍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