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之事,實不堪入耳。」
講起在鬼族的經歷,玫九思痛哭流涕,真情流露,頗有一種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架勢。
亦使帳中眾將義憤填膺、憤慨不已。
稍待,玫九思用破衣爛衫擦着眼淚,穩定了好一會情緒才道:「陛下,今有天大敵情,請容草民詳細道來。」
「且具體言明。」蕭遠依舊不動聲色。
玫九思語氣激動:「那鬼族之地,就是魔窟,今草民得以逃脫,實非有天大本事,而是鬼軍故意的!」
「哦?」蕭遠稍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
玫九思繼續道:「莫凱斯乃殘暴之人,心思歹毒,他許以草民重利,讓草民假意逃脫,然後被秦軍所救,再讓草民虛報糧倉之地,以此誆騙陛下,實則,鬼軍早已在那裏佈下了重重埋伏!」
蕭遠聞言樂了:「你的意思是說,你故意答應了莫凱斯,其實逃脫鬼族之後,馬上就改變了主意?」
「是的。」玫九思道:「陛下明鑑,草民乃實實在在的中原人,與鬼族不共戴天!即便是死,又豈能做這民族罪人!出賣國家民族,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草民雖不才,但也知人生於天地之間,忠義為本!之前身處煉獄,實屬無奈,只能苟全性命,因而虛與委蛇,故作卑賤,博取鬼族信任,實非本心,望陛下體草民之苦衷。」
「恩,這番情形,為之奈何,你確實受苦了。」蕭遠點點頭,又問:「莫凱斯如何交代?」
「他讓草民告訴陛下,說是糧草就在大塗山,而且防備鬆懈,其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玫九思回到。
蕭遠和賈攸君臣二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這就要真實很多了。
一個奴隸,怎麼可能從二十萬大軍中逃跑出來。
現在玫九思所說,是鬼軍交給他的任務,這便更有意思了。
蕭遠想了想道:「那你說說鬼軍大營的情況吧。」
「是。」玫九思毫不猶豫:「鬼軍在大塗山設伏,就等着陛下中計,而他們的大營其實並沒有那麼森嚴,尤其是里東倉,那是鬼軍最薄弱之處,且存有大量軍用物資。」
蕭遠微微眯眼:「你所說的情況,朕已知曉,莫凱斯想讓你騙詐我軍用兵大塗山,而他們實際防務疏漏的地方是里東倉,若夜襲此地,或可輕取。」
「陛下英明神武!如此即便不能大破鬼軍,亦可燒了他們的物資!」玫九思神情激動:「草民雖為賤,但多少年來,未曾喪志!沒有一天不想着報仇雪恨!今次終於盼得王師,實乃天滅鬼族!吾皇必勝矣!」
蕭遠笑了笑,不再就此多說什麼,而是喚來軍士讓人帶玫九思下去休息,同時說道:「給他準備一些酒菜壓驚,安排好住處。」
「諾!」軍士領命。
玫九思則是叩拜高呼:「謝陛下隆恩!」
與蕭遠的一番對話,其實是真的。
因為很簡單,莫凱斯就算許諾的好處再多,那也得有命拿才是,他要是騙了蕭遠,秦軍遭伏大敗,還不得第一個斬了他?
玫九思想的很明白,不是他口中的什麼家國大義,只是活命而已,他的骨氣也早就被踐踏沒了。既然從鬼族那裏出來了,不如趁此換個陣營。
等其走後,眾將難免議論了起來。
彭雙率先說道:「陛下不可輕信此人,有些人跪久了,就不知道怎麼站起來了。」
「確實,斷脊之犬很多,你能想到這一層,還是不錯的。」蕭遠笑笑,看向賈攸道:「卿有何看法?」
賈攸沉吟了一下:「微臣以為,玫九思所言,應該不假。」
「恩。」蕭遠表示贊同:「朕也是這麼看的,但這個不假,亦是關鍵所在。」
「陛下英明。」賈攸道:「鬼軍的出發點恐怕就在此處,莫凱斯定是在下棋,已觀後手。」
彭雙聽的莫名其妙,撓了撓腦袋:「陛下,您和賈大人打什麼啞謎呢。」
「哈哈!算不得什麼啞謎。」蕭遠爽朗一笑:「彭雙啊,朕問你,如果你是玫九思,你好不容易有如此機會出了鬼族,你還會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