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王都向南,吹過五十里的原野,在帕茨夸羅城暫歇。當晨曦照亮天地,王都的使者便匆匆啟程,繼續向東南奔行。十多名蜂鳥家紋的武士,護送着兩名帶着斗篷的使者,越過運糧的大隊民兵,低調無聲的在原野間行走。
他們繞開凋敝的村莊,走過無人的小丘,來到稀疏的樹林。熱帶高原的淺樹泛着櫻紅,那是鮮嫩的新枝,剛剛在春風中萌發。高達一米的長草鋪滿了林野,在風中搖曳出一道道波浪。草尖是偏藍的長穗,猶如薰衣草的海洋。
柔軟翠綠的紅蟬花纏繞在樹枝間,結出層層的粉紅花苞,等待着盛開的時節。它們的花期很長,從四月的第一場雨開始,直到十月的雨季結束。喇叭狀的花兒會在風雨中生滅,伴隨着湖中之民農忙的歌聲,那是水鄉綻放的美麗,銘刻在每個塔拉斯科人心底。
「等到紅蟬花開,天神的淚水落下,墨西加人的糧道就會變得艱難。王國的命運與花兒相伴,我們又能否堅持到雨季的終結?」
看到熟悉的花朵,聞着風中的清香,使者暫緩腳步,稍稍駐足。他心藏着沉重的秘信,知曉着戰爭的全貌,神色中便帶上了幾許悲涼。
忽然,在林間的遠處,閃爍出幾道折射的亮光。使者稍稍一怔,隨即警鈴大作,這是...黑曜石!
「警戒!...」
數十名潛伏的獵手長身而起,瞬間把信使的小隊包圍。他們的衣服上粘滿長草,就像草木中冒出的精怪,只有為首的頭領,穿着綠色的武士皮甲。接着,獵手們毫不猶豫的拉開長弓,發出一陣連續的嗡鳴。「咻咻」箭雨頃刻而至,把塔拉斯科的武士們完全貫穿,射倒在地,慘嚎聲瞬間在林間迴蕩。
武士頭領凝神瞄準片刻,隨即爆發出一聲大吼。
「中腿!」
一隻羽箭如電般飛過,伴隨着呼嘯的風聲,狠狠扎入中心使者的大腿。那使者立刻站立不穩,跌倒在鮮艷的淺樹下。隨行的副使一陣顫抖,蹲伏在使者面前,努力要把對方扶起。
托爾泰克大喝出聲,連放四箭,把站立的敵軍武士全部射倒。接着,他拔出腰間的戰棍,用力一揮,就帶着包圍的部族民兵,往倒地的使者而去。
使者勉強坐起,環視四周。左右武士盡數倒地,或是重傷,或是身死。他再看看身旁的副使。突逢變故,年輕的副使渾身發抖。他拔出腰間的長匕,卻始終不能握穩。
使者又看了一眼逼近的墨西加人,閉上眼睛。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睜眼時已經滿是狠色。
「你過來。」
使者右手伸向腰間,左手勉強的招來副使。
年輕的副使聽到喊聲,又顫抖了一下,這才慌忙的俯身靠近。
「我們逃不掉了。為了至高的國王,消息決不能走漏。所以...」
使者神情扭曲,臉上滿是狠辣。他伸出左手,揪住副使,然後探出持匕的右手,迅捷有力的在對方脖子上一划,鮮血頓時噴濺。
副使的眼睛驟然睜大,脖頸處是冰冷的疼痛,腦海中是瀕死的驚恐。他張開口,嗚嗚了兩聲,就伏倒在使者身上,無力的等待死亡降臨。
看到這突然的一幕,托爾泰克猛然一驚。他怒喝一聲,大步衝上,瞬間就逼近使者十步之內。
使者狠狠一咬牙,右手驟然發力,「噗嗤」一聲,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左胸,沒入至柄。隨後,劇烈的痛苦讓他瞳孔急劇收縮,流逝的血液讓他完全失去力氣。他仰頭倒下,睜眼看着未曾開放的紅蟬花,嘴一開一合,片刻就沒了聲息。
托爾泰克急切的俯身,檢查了倒地的兩名使者,接着懊惱的起身。他又去查看蜂鳥家紋的武士,逼問受傷的活口,才知道這是來自王都的信使,去往東南的國王大營。
「該死!這些使者性烈至此,究竟要傳達什麼消息?」
托爾泰克皺着眉頭,又在使者身上摸索片刻,只找到兩面畫着蜂鳥的木牌,還有玉質的信符。他站起身,注視了一會,就揮揮手,喚來親信的武士。
「這些蜂鳥武士,有交代什麼有用的消息沒?」
「頭兒,殿下的大軍和查帕拉軍團在西邊平原決戰。三萬敵軍一天覆滅,一場真正的大勝!神佑殿
二百零五章 襲擾